调任中心学副校长
正月初九中午，阳光透过餐馆的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林华弯着的背上。他正麻利地收拾着第十桌客人留下的狼藉，餐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早晨的十桌客人让这个餐馆忙得团团转，空气中还弥漫着辣椒炒肉的香气。
“雪儿，你歇会儿吧。”林华抬头看见妻子陈雪儿瘫坐在角落的塑料凳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那双平日里灵动的眼睛此刻疲惫地半闭着。她的围裙上沾满了油渍，手指关节因为长时间握锅铲而微微发红。
陈雪儿勉强笑了笑：“没事，我坐会儿就好。”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明显的倦意。
林华走到妻子身后，双手搭上她的肩膀。“我给你捏捏。”他力道适中地按压着。
“嗯……”陈雪儿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倚进丈夫怀里。“左边再用力点……对，就是那里……”
林华看着妻子放松下来的侧脸，心疼地：“这几太辛苦了，下午休息会儿吧。”
“那怎么行，晚上还有预订的几桌呢。”雪儿摇摇头，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正当两人依偎着享受这难得的温存时刻，服务员红掀开包间的门帘走了进来。“老板，我……”她一眼看到相拥的两人，脸一红，“我一会儿再来收拾！”完就要退出去。
林华这才意识到场合不妥，赶紧直起身子，耳根发热：“没事红，你收拾吧，我们……”
陈雪儿也连忙站起来整理衣服，拉着林华出去了。
就在这时，林华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陈主任”三个字让他心里一紧。中心学的陈主任这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有重要的事。
“喂，陈主任？”林华接起电话。
“林啊，现在立刻到中心学会议室来一趟，有重要会议。”陈主任的声音干脆利落，不容拒绝，“关于新学期人事变动的，所有校长都要到场。”
“好的陈主任，我马上到。”挂断电话，他转向妻子，脸上写满疑惑：“中心学突然通知开会，是人事变动。”
陈雪儿已经站起身，麻利地解下围裙：“那你快去，店里我看着，别让领导等。”
林华骑上摩托车往中心学赶去。
中心学的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林华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发现各校校长和党支部成员基本到齐了。
“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陈主任站在前方，环视一圈，“请大家把手机关机。”
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阵手机按键声。林华注意到坐在前排的何校长回头扫视时，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秒，那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首先，我代表中心学党支部宣布一项人事任命。”陈主任拿出一份红头文件，清了清嗓子，“根据中心学党支部研究，报请县教育局党委同意，决定任命林华同志担任中心学副校长，分管教育教学工作，同时兼任田坝学校长。”
林华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会议室里所有饶目光齐刷刷投向他，有惊讶的，有羡慕的，也有若有所思的。他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手心沁出汗水。
“待田坝学有了合适的校长人选后，林华同志立即到中心学报到。”陈主任补充。
会议结束后，几位校长围上来向林华道贺。何校长拍拍他的肩膀：“林啊，好好干，我看好你。”那笑容里包含着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林华回家的路上，春风拂面，他却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像在做梦。副校长！这可是他教书十年来从未想过的高度。路过供销社时，林华刹住车，决定买点好酒庆祝一番。他拨通妻子的电话：“雪儿，准备一桌好菜，晚上请何校长他们吃饭。”
挂断电话，林华搬了一整箱当地最好的白酒放到摩托车后座。回到家，林华发现陈雪儿已经指挥服务员把店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包间的大圆桌上铺着崭新的桌布。厨房里飘出诱饶香气，陈雪儿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雪儿，我要当中心学副校长了。”林华开心地。
“太好了，祝贺老公。”陈雪儿头回过头亲了一下林华，“当校长的人了，得注意形象。”
林华心头一暖，听话地去卧室换了件深色西装——这是他们结婚时买的，平时很少穿。回到厨房，他坚持要帮忙：“两个人快些。何校长他们六点就到。”
夫妻俩在厨房里默契配合，林华切菜，陈雪儿掌勺；林华摆盘，陈雪儿调味。偶尔手臂相碰，相视一笑，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下午六点整，何校长带着中心学党支部班子成员和各学校校长准时到来。
“何校长，陈主任，各位领导快请进！”林华站在门口热情迎接，陈雪儿也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打招呼。
众人落座后，林华打开白酒，给每人面前的杯子斟满。“首先感谢何校长和各位领导的信任和支持。”他举起酒杯，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哽咽，“我林华一定不负重托，为咱们中心学的教育事业贡献全部力量！”
一杯接一杯，觥筹交错间，气氛渐渐热络起来。陈雪儿虽然不喝酒，但也走进房间，给每位客人斟酒倒茶，脸上始终挂着温婉的笑容。
“林啊，”何校长喝了两杯后，面色微红，语气亲切了许多，“有件事正好跟你。”他看向正在给陈主任倒酒的陈雪儿，“咱们学校有100多名寄宿生，局里已经批准我们建学生食堂了，正打算承包出去。”
林华手中的筷子一顿，隐约猜到了何校长的意思。
“我看雪儿这么能干，”何校长笑眯眯地，“不如就让她承包这个食堂？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陈雪儿身上。她正拿着酒瓶的手停在半空，眼睛瞪得圆圆的，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惊到了。
林华反应很快，立刻站起身：“何校长，这……这真是太感谢了！”他又给每人敬了两杯酒，然后单独为何校长和陈主任斟满，“我敬您二位，感谢一直以来的栽培和关照！”
陈雪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何校长，我……我没经营过食堂，怕做不好……”
“哎，开餐馆和管食堂差不多嘛！”何校长摆摆手，“你有经验，又干净利落，再合适不过了。再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华一眼，“林校长现在分管教育教学，食堂伙食好了，学生们学习才有劲头不是？”
林华听出了话外之音，心中既感激又忐忑。他知道这是何校长在照顾他们，但同时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压力。
酒过三巡，客人们陆续告辞。送走最后一位领导，林华关上门，长舒一口气。他转身看见陈雪儿正在收拾满桌的杯盘狼藉，动作利落中带着疲惫。
“我来帮你。”他走过去接过妻子手中的盘子。
两人沉默地收拾了一会儿，陈雪儿突然开口：“华，你食堂的事……真的能行吗？”
林华放下抹布，认真地看着妻子：“你连这么忙的餐馆都能经营好，学校食堂肯定没问题。只是……”
陈雪儿咬着下唇思考片刻：“学校食堂主要是午餐，我们派两个人去做，肯定忙得过来。”
林华心疼地握住妻子粗糙的手：“只是今后就辛苦你了。”
“瞧你的，过日子哪有不吃苦的？”陈雪儿眼神坚定，“想想看，我们俩一个校长，一个食堂主管，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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