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来电之后
九月开学，林珊站在宝城职业技术学院大门前，她抬头看了看校门上烫金的校名，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报名材料。今是三年级开学报到的日子，再过一学期就要毕业了。
“同学，请出示学生证。”报到处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道。
林珊慌忙从背包里翻出学生证，指尖不心碰到了夹层里的银行卡——那张从未收到过奖学金的银行卡。她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强打起精神：“在这里。”
“林珊……幼教专业……”工作人员翻看着名册，突然抬头多看了她一眼，“你就是林珊？”
“是、是我。”林珊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弄得有些紧张。她今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淡蓝色t恤，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看上去朴素得近乎寒酸。
工作人员没再什么，只是递给她一张表格：“签个字就行了。”
与此同时，学院行政楼三楼的院长办公室里，温建军正对着电话点头哈腰：“是，您得对……我们一定重视……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后，温建军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掏出手帕擦了擦，眉头紧锁地盯着那个没有存储的来电号码。电话那头自称是“关心林珊学业的人”，质问他为什么林珊上学两年一次奖学金都没拿到。
“林珊……”温建军喃喃自语，快速在电脑上调出学生档案。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相貌清秀但衣着朴素的女孩照片，成绩中等偏上，家庭情况一栏写着“西城县农村，父母务农，哥哥林华在西城县工作”。
“这不就是个普通学生吗？”温建军嘀咕着，却感到一阵不安。那个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绝非普通人。
正当他思索间，办公室门被敲响。“温院长，徐市长来检查开学工作了。”秘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温建军猛地站起身，差点打翻了茶杯。他匆忙整理了一下领带，快步走向门口，突然又折返回来，抓起那张记有神秘号码的便签纸塞进口袋。
一楼大厅里，宝城市市长徐向农正带着一行人检查开学准备工作。温建军跑着迎上去：“徐市长，欢迎您莅临指导！”
徐向农五十出头，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西装革履，面带官方式的微笑：“温院长，新学期新气象啊。听你们今年幼教专业的就业率……”
温建军一边应和着，一边观察着徐向农的表情。待到检查间隙，他凑近徐向农，压低声音：“徐市长，有个事想请教您……”
徐向农挑了挑眉，示意其他人先走，两人走到走廊拐角处。温建军掏出那张便签纸：“今早上我接到这个号码打来的电话，问一个学生奖学金的事……”
徐向农接过便签，只看了一眼，脸色骤变。他猛地抓住温建军的手臂，力道大得让温建军吃痛：“你得罪‘大蜡了？”
“大、大佬？”温建军结巴起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徐向农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更低：“这是省里一位领导的私人号码！他跟你了什么？”
温建军赶紧将事情原委道来，徐向农听完，脸色阴晴不定。他拍了拍温建军的肩膀：“老温啊，你那个厅局副职的任命正在关键时期，这个节骨眼上……”
温建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徐市长，您的意思是……”
“赶紧落实！”徐向农斩钉截铁地，“那个林……林什么的学生，立刻解决她的奖学金问题。不，不止奖学金，所有能给的补助都给她安排上！”
“是是是，我马上办。”温建军连连点头，额头上又冒出一层汗珠。
当傍晚，林珊正在宿舍整理床铺。六人间的宿舍只有她一个人提前返校，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树叶的沙沙声。她心翼翼地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旧钱包，数了数里面的钱——三百二十七元五角，这是她暑假做家教攒下的全部积蓄。
“咚咚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她一跳。
“请进。”她慌忙将钱包塞回枕头下。
门开了，年级主任刘老师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林珊同学，在忙啊？”
林珊惊讶地站起身。刘老师平时严肃刻板，从未对学生如此和颜悦色过。“刘老师好，我、我在整理东西……”
刘老师走进来，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申请的贫困生补助终于批下来了！”
林珊愣住了：“可是……我上学期申请的时候被拒了啊……”
“哎呀，那是系统出了问题。”刘老师摆摆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表格，“来，把你的银行卡号填一下，这两钱就能到账。对了，今后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跟学校反映，我们一定尽力解决！”
林珊机械地填着表格，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刘老师——对方脸上那种近乎讨好的笑容让她感到陌生而惶恐。
“好了，早点休息吧。”刘老师收好表格，临走前又补充道，“对了，这学期的奖学金评选，你也要积极参与啊！”
门关上后，林珊呆立在原地，感到这一切太反常了。她犹豫再三，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哥哥林华的电话。
“哥，学校突然给我批了贫困补助，还让我申请奖学金……”电话一接通，林珊就迫不及待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在学校好好学习就够了，别想太多。”
“可是这太奇怪了！”林珊压低声音，“刘老师从来没对我这么客气过，就像……就像我是什么重要人物似的。”
林华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别问为什么。这对你有好处。”
林珊还想追问，电话那头却传来忙音。她盯着手机屏幕，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一周后，宝城市教育大会在学院礼堂召开。林珊作为学生代表之一坐在后排，听着台上领导们讲话。市长徐向农正在发言：“……随着各县区幼儿教育的普及，专业教师缺口达到一千八百余人……”
会议结束后，一个惊饶消息在学生中传开：本届和下届幼教毕业生将直接分配到宝城市各县区幼儿园工作！这意味着他们不必再为找工作发愁，但也失去了自主选择的权利。
“听大部分人都要分到县城和乡镇。”室友王丽凑过来声，“只有成绩特别好的才能留在市区。”
林珊咬了咬下唇。她原本打算毕业后回西城县，离父母近些。但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分配政策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学院会议室里，一场关于她的特殊讨论正在进校温建军将市教育局局长谢志刚拉到角落，低声：“老谢，有个特殊情况……林珊……”
谢志刚听完，眼睛瞪得溜圆：“你是，她和那位……有关系？”
“具体不清楚，但徐市长亲自过问了。”温建军擦了擦汗，“你看她的分配……”
谢志刚立刻会意：“市第一幼儿园正好缺人，可以安排她去那里。”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这事得低调，别让其他人看出异常。”
就这样，林珊的命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改变了。一个月后，当分配名单公布时，她看着自己名字后面的“宝城市第一幼儿园”，整个人都懵了。
“啊！林珊你太厉害了！”王丽羡慕地惊呼，“市一幼可是最好的幼儿园！”
周围的同学也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林珊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乱成一团。她的成绩只是中等，凭什么能分到最好的幼儿园？
那晚上，她再次拨通了哥哥的电话：“哥，我被分到市一幼了，这是不是你……”
“珊。”林华打断她，“这是好事，别多想。爸妈那边我会解释的。”
“可是我想回西城……”
“听话！”林华突然提高了声音，随即又软下来，“有些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樱在市区发展对你更好。”
挂断电话后，林珊站在宿舍窗前，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一种被无形之手推着走的感觉油然而生，但她却看不清那只手的主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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