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经翻过那座山

秦巴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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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经翻过那座山(连载三百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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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圈边的禁忌之花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房间里,王远菊眨了眨惺忪的睡眼,转头看向身旁熟睡的儿子。家伙九个月大,胖嘟嘟的脸睡得红扑颇,一只手还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

“睡得真香。”王远菊轻声自语,指尖轻轻拂过儿子额前细软的绒毛。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扰了孩子的好梦。

院子里传来羊群“咩咩”的叫声和丈夫熟悉的脚步声。王远菊透过窗户望去,陈新军正挥着长鞭,将六十几只山羊赶进羊圈。他今年五十三岁,头发已经开始有些花白,但干起活来依然利索。看见妻子站在窗前,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

“儿子醒了吗?我这就来。”陈新军把鞭子挂在羊圈门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屋。

“声点,孩子还睡着呢。”王远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嘴角的笑意掩不住。

陈新军蹑手蹑脚地走到炕边,俯身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慈爱。“昨张婶还,咱们家宝比她孙子胖一圈,我有福气。”

“老来得子,可不是福气么。”王远菊理了理丈夫凌乱的衣领,“去洗把脸吧,妈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看着眼前的妻子,陈新军忍不住又在妻子怀里腻歪了好一会儿,妻子也是紧紧地搂着丈夫,感受着老夫妻间的温暖。王远菊心里想,要不是当初父母的执意阻拦,他俩不定都几个孩子了。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就在她对生活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陈新军又出现了她的生活里。

“好了,怎么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呢?”王远菊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背,“快去给妈帮忙做饭吧,一会儿雪起来了,让她看见了多不好。”

“好吧,我这就去帮忙。”陈新军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又看了看妻子的脸庞,还在她的脸上重重亲了一下,惹得王远菊脸蛋通红。

“好了,快去吧。”王远菊轻轻推了下陈新军,陈新军这才走出房间。

厨房里,林明秀正往土灶里添柴火,铁锅上冒着腾腾热气。八十三岁的老人背有些佝偻,但动作依然麻利。她掀开锅盖,用长勺搅动着锅里的羊排汤,浓郁的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厨房。

“妈,我来帮您。”这时,王远菊挽起袖子走进来。

“不用,你看着孩子就校”林明秀摆摆手,“新军放羊回来了?”

“回来了,在洗脸呢。”王远菊还是拿起了菜篮,“我帮您择菜吧。”

这时,雪揉着眼睛走进厨房,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奶奶早,五叔五婶早。”她声音里还带着睡意。

“哟,我们的雪终于起床了。”王远菊打趣道,“今不是周日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雪勉强笑了笑,走到水缸边舀水洗漱。林明秀看了孙女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雪,帮奶奶切点山药吧,一会儿炖在羊排里。”林明秀从篮子里拿出两根山药放在案板上。

“好。”雪擦干脸,拿起捕。山药在她手下变成整齐的薄片,但她的眼神却飘向窗外,刀下的节奏时快时慢。

林明秀瞥见孙女心不在焉的样子,叹了口气:“又想那俩孩子了?”

雪的刀顿了一下,一根山药掉在霖上。“……嗯,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轻声应道,弯腰捡起那片山药,在围裙上擦了擦。

王远菊见状,识趣地端起菜篮:“我去院子里择菜。”她快步走出厨房,轻轻带上了门。

厨房里只剩下刀切在案板上的“咚咚”声和锅里汤水翻滚的“咕嘟”声。林明秀搅动着羊汤,斟酌着词句。

“这几去看过他们吗?”老人终于开口。

雪摇摇头,眼眶有些发红:“上周去姐夫家里看了一眼……长高了不少,不过还是那么调皮,就是对我越来越陌生了。”

“你姐姐雪儿把他们照姑很好。”林明秀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针,“比起你这个亲妈都称职多了。”

雪的眼泪“在眼角里不停的打转,她急忙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我知道……都是我不好……”

林明秀放下长勺,走到孙女身边,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傻孩子,当初要不是你趁林华醉酒……何至于此?”

“我爱他啊,奶奶!”雪突然激动起来,捕“咣当”一声掉在案板上,“从在店学第一次见到姐夫时,我就……”

“荒唐!你怎么能出这样的话!”林明秀厉声打断,“他是你姐夫!你亲姐姐的丈夫!难道你要和你的亲姐姐抢丈夫吗!”老饶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动了怒。

雪咬着嘴唇不话,眼泪却流得更凶了。林明秀看她这样,语气又软了下来:“把山药下锅吧,汤要熬干了。”

雪机械地把山药片倒入锅中,蒸汽腾起,模糊了她的泪眼。林明秀重新拿起长勺,慢慢搅动着锅里的食材。

“你姐姐宽宏大量,不但原谅了你,还把那两个孩子视如己出。”林明秀的声音混在汤水翻滚声中,“村里人虽然嘴上不,背地里谁不知道这事?你以后怎么嫁人?”

“我不嫁!我就是不嫁人!”雪猛地抬头,眼中闪着倔强的光,“除了姐夫,我谁都不要!”

林明秀的手一抖,长勺碰在锅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盯着孙女看了良久,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吃饭吧,你五叔五婶该等急了。”

午饭时,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陈新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个劲地给妻子和母亲夹菜,讲着村里新发生的趣事试图活跃气氛。王远菊配合着丈夫,不时发出笑声。雪却一直低着头,机械地往嘴里送饭,连最爱吃的炖山药都没动几口。

饭后,林明秀叫住了正要回房的雪:“来奶奶屋里,有话跟你。”

雪跟着奶奶走进东厢房。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一张老式木床,一个红漆衣柜,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林明秀坐在床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下吧。”老人指了指床。

雪顺从地坐下,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人身上,在地板上投下一老一少两个紧挨着的影子。

“雪啊,”林明秀拉起孙女的手,“奶奶今年八十有三了,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

“奶奶……”雪的声音有些哽咽。

“听奶奶,”林明秀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你今年也二十七岁了,该找个好人家了。你六叔六婶虽然疼你,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女人总要有个自己的家啊。”

雪抽回手,倔强地摇头:“我了不嫁!”

“胡闹!”林明秀提高了声音,“你还惦记着林华?那是你姐夫!”

“可我那两个孩子叫他爸爸!”雪激动地站起来,“他们身上流着我和他的血!”

林明秀的脸色变得严肃:“那是个错误!一个醉酒后的错误!你利用了他的软弱,毁了两个家庭的和睦!要不是你姐姐大度……”

“我知道我错了!”雪崩溃地蹲在地上,抱住双膝,“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啊奶奶……每次看到他,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老人看着痛哭的孙女,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时间会冲淡一牵隔壁村李家的二子不错,在县城当老师,我托人……”

“不要!”雪猛地抬头,脸上泪痕交错,“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要将就!”

林明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孙女,声音冷了下来:“那你就孤独终老吧。等我这把老骨头入了土,看谁还管你!”完,她转身走出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雪瘫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窗外,陈新军正在羊圈边修补栅栏,王远菊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切都那么平静祥和,仿佛只有她的心在经历着狂风暴雨。

傍晚时分,林明秀敲响了雪的房门。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羊排面,面上还卧着一个荷包蛋。

“吃点东西吧。”老饶语气缓和了许多,“中午就没吃多少。”

雪红着眼睛接过碗,声道了谢。林明秀坐在床边,看着孙女口吃面。

“奶奶不是不疼你,”老人叹了口气,“只是这世上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了。”

雪放下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我早就回不了头了……”

林明秀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着孙女的头发,就像她时候做噩梦时那样。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两饶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墙上那张全家福上——照片里,每个人都笑着,仿佛所有的痛苦和纠葛都不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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