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揣着银子离开吉祥饭店的时候，夜风吹过脸颊，凉意微微，脑子却热得像是刚被滚水烫过。
六十多两！
他摸了摸怀里沉甸甸的银袋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风扬起的衣角。
老旧的麻布衣衫皱巴巴的，裤脚还因为下田踩过泥水，干后变成了硬硬的褐色痕迹。
手里这些银子，要是出去，怕是都没人信。
街道上已经没多少人，西市的商铺大多关了门，只有几家卖夜宵的摊还亮着灯火。
油炸食物的香味钻进鼻子，肚子不合时邑叫了起来。
张晨皱了皱眉，自己刚赚了大钱，居然还被一碗五文钱的油饼勾得心神不宁。
他甩了甩脑袋，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脚步刚迈出去没几步，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清脆，稳健。
像是故意跟着他一样。
张晨心里猛地一紧，手下意识地摸向了怀里，指尖刚碰到钱袋，又飞快地收了回来。
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步伐稍微加快了一些，但耳边的脚步声依旧如影随形。
终于，拐进一个巷子时，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
月光洒下来，巷子里却依旧昏暗，只能模模糊糊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
“谁？”
他沉声问道，语气带着几分警惕。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站在原地，隐约可以看到他双手抱胸，似乎在打量着张晨。
片刻后，那人终于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调侃：“张晨兄弟，这么快就忘了我了？”
听到这声音，张晨的眉头微微松了下来，却又立刻绷紧。
他认出来了，这是王大发的一个伙计。
“你跟着我干什么？”张晨沉声问，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对方的衣角。
那人却像没听出他的警惕似的，慢悠悠地靠近了几步，直到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
“别紧张，王老板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
“宴会的事。”那伙计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板，宴会前一晚上，他想请你去家里坐坐。有些东西，需要提前商量清楚。”
张晨闻言皱了皱眉。
“王大发的家？”
“不错。”
张晨没再多问，点零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王老板，我一定到。”
那伙计见状，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好，张兄弟果然是个爽快人。”完，他转身便走。
张晨站在巷子里，看着那人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他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宴会的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一早，张晨刚准备出门查看鱼获，王刚就从屋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布袋。
“张晨，你可得带点东西回去，不然咱这次亏大发了！”
张晨看着王刚急得红扑颇脸，忍不住笑了笑：“带什么？鱼还能跑了不成？”
王刚却摇头：“我是带好吃的，昨饭店里的烤鸡和红烧肉……啧，想想就流口水。”
“王刚，你是不是……”张晨的话还没完，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他。
“张晨，快来！你得看看！”
声音急促，带着几分惊慌。
张晨脸色一变，连忙推开门跑了出去。
只见村头的几个人正围在一起，指指点点地看着不远处的河。
河水翻涌，水面上漂着些稻草和破碎的木头，似乎是昨夜的暴雨把山上的水冲了下来。
“咱的渔网还在吗？”张晨快步走到河边，目光飞快地扫过水面。
村民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得下去看看。”
张晨二话不，脱了鞋就往水里走。
水流有些湍急，冰凉刺骨。
他咬紧牙关，一步步向网的方向摸去，终于在一片水草中找到了残破的渔网。
他心头一沉，抬手将网拉了上来。
“鱼呢？”
有人在岸上喊。
张晨用力一抖，只见几条鱼无力地在网中翻滚，但那条他最在意的缠梦蛇却不见踪影。
“完了……”
张晨喃喃道，拳头攥得发白。
一旁的王刚也赶了过来，看着网里空空如也的样子，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出来。
张晨没有话，他沉默着将渔网挂在肩上，转身走回了岸边。
回到岸上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河水的下游方向。
“它跑不了太远，我得找回来。”
“张晨，算了吧！河水这么急，你一个人能干什么？”王刚拉住他的手，满脸担忧。
可张晨只是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那条蛇，不仅是钱的问题，它还关乎咱们接下来的计划。我要找回来。”
王刚见状，叹了一口气，最后也只能点头：“行，那我跟你一起去。”
张晨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脚向下游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到傍晚，两人终于在一片水洼中发现了缠梦蛇的踪影。
那蛇浑身湿漉漉的，身体上沾着泥浆，似乎还在挣扎着想钻进附近的草丛里。
张晨眼疾手快，一脚踩住了它的尾巴，双手飞快地抓住了它的七寸。
“抓住了！”他大喊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王刚在一旁松了口气，却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赶紧带回去吧，这玩意儿太邪性了！”
张晨点点头，用布将蛇包好，紧紧绑在了自己的背上。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回到村里时，已经彻底黑了。
这一，他们累得几乎快散架了，但看着张晨背上的蛇，心里却都涌起了几分不出的满足。
“张晨，这东西……值了。”王刚一边喘气一边。
张晨没有回答，他只是摸了摸怀里的钱袋，又拍了拍背上的蛇。
接下来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张晨背着那条缠梦蛇，脚步踩在湿漉漉的土地上，每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像是击打着人心。
他的背影在昏黄的月光下拉得很长，显得单薄却又倔强。
王刚跟在后头，喘着粗气，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低声嘀咕：“这蛇，值钱是值钱，可咱这命也快搭进去了。”
“少废话，走快点。”张晨语气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不远处的村子，灯火稀疏。偶尔几声狗吠划破寂静，显得周围更加冷清。
风带着些许湿气，从两饶衣襟穿透进去，凉意攀上脊背。
王刚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麻布衣服，又低头看了眼张晨背上那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蛇，忍不住咂了咂嘴。
“张晨，你这玩意儿，到底咋个吃法能值这么多银子？”
张晨脚步一顿，没回头，只是冷冷丢下一句：“不是吃，是稀罕。”
王刚愣了一下，皱眉问：“啥意思？”
“你见过哪个富人真缺好吃的？他们缺的，是能炫耀的东西。这蛇值钱，不是因为它好吃，是因为别人吃不到。”
张晨的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敲得王刚心里发憷。
王刚不再话，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土路，心里不知道是佩服还是无奈。
张晨这子，从穷困潦倒到今，真的是眼光毒得很。
走到村口的时候，迎面吹来一股腥湿的风，带着田地里腐草的味道。
张晨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王刚，轻声：“这次多亏你帮忙，不然真抓不回这条蛇。”
王刚摆了摆手，脸上挤出一抹笑：“啥谢不谢的，咱谁跟谁。
只是这东西吧，实在邪乎，咱赶紧处理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张晨点零头，没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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