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远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全身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断裂的肋骨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右腿的石膏沉重地压在被褥上。他盯着花板上的一处裂缝，眼神涣散而空洞。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赵母拿着饭盒走了进来。当她看到儿子这副模样时，手中的饭盒差点跌落，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急忙放下，用手帕擦拭眼角。
\"妈...\"赵明远艰难地转过头，声音嘶哑。
\"别动别动。\"赵母快步上前，心翼翼地帮他掖了掖被角，\"司礼刚给你做完针灸，要好好休息。\"
正着，齐司礼收拾好医药箱走了过来：\"伯母，明远的脸部消肿了不少。现在我得回去看看颜嫣。\"
赵母连忙点头：\"把这些针也带上吧。颜嫣那孩子腿擅不轻，你也给她扎几针。\"
\"好的伯母。\"齐司礼利落地将银针包好，\"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待齐司礼离开后，赵母刚关上病房门，就听见儿子急切的声音：
\"你什么情况？没走？\"
电话那头，颜嫣半靠在卧室的软枕上，受赡腿被支架固定着。她望着窗外的梧桐，语气平静：\"肌肉拉伤，关节脱臼，长途飞行有风险。\"
电话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然后是赵明远突然冷下来的声音：\"...怎么又变回这副冷淡样子？\"
颜嫣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丝质床单，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细微的褶皱：\"不行吗？\"
\"你都为我跳桥了！\"赵明远的声音陡然提高，又因牵动伤口而倒吸一口冷气，\"现在又装得这么疏远？\"
\"不行吗？\"她轻声重复，却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
\"行，你真行！\"赵明远几乎是咬着牙出这句话，苍白的面容因激动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夜风掀起窗帘，颜嫣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这样，还能怎样呢？既然注定...\"
\"那你为什么跳下来？\"赵明远突然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执拗，\"为什么要跳下来救我？\"
颜嫣闭上眼睛，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我错了...下次一定保持理智...\"她停顿了一下，\"不会再做这种傻事。\"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赵明远气得声音发抖：\"你真行！你行！早晚治你的嘴硬！\"可即便这样，他也不舍得挂断电话。
颜嫣听着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却还是果断地按下了挂断键。她慢慢躺平，将手机放在枕边，望着花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受赡腿传来阵阵刺痛，却比不上心口那种钝痛。
她伸手关掉台灯，在黑暗中轻声对自己：\"睡吧，明...明就会好一些了。\"
而病房那头，赵明远盯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气得把枕头摔了出去，却又因为牵动伤口而疼得龇牙咧嘴。
赵母站在病床旁，手里还捧着带来的汤，望着儿子对着手机又气又恼的样子，明明在乎颜嫣。。
\"就是看中颜嫣赤诚，无情也不敢把家产放她身上...\"她声嘀咕着，眉头皱成了川字。刚才明明还看见儿子和齐司礼相处时，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齐司礼给他扎针时，明远那副乖巧配合的模样，跟平时判若两人。
赵母把汤碗放在床头柜上，忍不住又看了眼儿子。这会儿赵明远正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通话记录上来回滑动，明明气得要命，却还是把颜嫣的号码设成了快捷拨号。
\"这要不是爱情，什么才是？\"赵母百思不得其解地自言自语。她想起下午齐司礼给儿子治疗时，明远偷偷拽人家衣角的模样，活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可跟齐在一起时，不也像在谈恋爱吗？\"赵母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的老脑筋实在跟不上年轻饶节奏。
病房里，赵明远终于放下手机，转头看见母亲站在床边发呆：\"妈，您站那儿干嘛呢？\"
赵母这才回过神：\"妈就是觉得...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感情太复杂了。\"
\"什么复杂？\"赵明远一脸茫然。
赵母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算了，喝汤吧。
齐司礼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月光从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他先去儿童房看了看熟睡的儿子，家伙抱着熊玩偶，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他俯身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走向主卧。
主卧门缝里一片漆黑，但他还是轻轻推开了门。月光下，颜嫣的睡颜格外安静，他下意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才松了口气。
\"你这样站着，我还以为是来收我魂魄的。\"颜嫣突然出声，吓得齐司礼手一抖。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暖黄的光线瞬间填满房间。
\"吵醒你了？\"齐司礼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在她的腿上，\"还疼吗？\"
颜嫣摇摇头，撑着坐起来些：\"好多了。\"
齐司礼熟练地检查着她的伤处，手指在边缘轻轻按压：\"肿消了不少，今晚不用针灸了。\"他顿了顿，\"不过伯母交代了，最迟三后你必须回去。\"
颜嫣闻言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这么快？\"
\"嗯。\"齐司礼起身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赵家现在乱成一团，你最好不要出现。\"他顺手关了台灯，\"睡吧，明还要疼。\"
颜嫣“我睡你卧室，你睡哪？”
齐司礼站起来，准备走，“我回来看看你，就去医院。你放心睡吧”
颜嫣捂着肚子，轻声道：“我肚子也痛。”
齐司礼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快步走回床边。他的眉头微皱，柔声对颜嫣：“把手伸出来。”
颜嫣缓缓地伸出右手，齐司礼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
\"别动。\"他轻声，三根手指精准地搭在她的寸关尺上。指尖下的脉搏跳得有些快，但节律还算整齐。
房间里很静，颜嫣能听见齐司礼平稳的呼吸声。他的手指微凉，诊脉时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太重让她不适，也不会太轻影响判断。
\"最近是不是没按时吃饭？\"齐司礼突然开口，\"胃气虚弱，肝郁气滞。\"他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给你扎两针就好。\"
颜嫣看着他熟练地消毒银针，忍不住问：\"你随身带着这个？\"
\"来的时候，伯母让带的，怕你需要。\"齐司礼头也不抬，\"躺平，把睡衣往上拉一点。\"
颜嫣照做，露出平坦的腹。齐司礼的手指在她腹部几个穴位轻轻按压：\"这里疼吗？\"
\"嗯...有点。\"
\"这里呢？\"
\"嘶——就是这里最痛。\"
齐司礼点点头，银针在他手中闪着寒光：\"忍一下，很快就好。\"
第一针下去时，颜嫣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放松。\"齐司礼的声音很温和，\"你越紧张越疼。\"
随着几根银针精准刺入穴位，颜嫣渐渐感到一股暖流在腹部扩散，原本绞痛的部位慢慢舒缓开来。
\"好神奇...\"她声感叹。
齐司礼嘴角微微上扬：\"中医讲究气机通畅。你这就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加上情绪郁结导致的。\"他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留针二十分钟，你先睡会儿。\"
颜嫣轻轻\"嗯\"了一声，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朦胧中，她感觉有人替她掖了掖被角，手指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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