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你看看我……我是凶凶哥哥啊！”萧煜伸出手，想去触摸她的脸颊。
然而，他的手还未落下。
那少女的眼中，却猛地迸发出了一股极度的恐惧！
“啊——！”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的身体猛地向后缩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死死地把自己蜷缩在床角，用那双茫然又惊恐的眼睛戒备地看着他。
“你……你是谁？”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又软又糯，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冰刀，狠狠地扎进了萧煜的心脏。
你是谁？
萧煜的手，僵在了半空郑
他脸上的狂喜一点一点地凝固、碎裂，最后，只剩下了一片无法置信的苍白。
“阿九……你……你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干涩得仿佛不属于自己，“你不认识我了？”
“我……我不认识你……”阿九抱着膝盖，声地道，眼泪已经在那双大眼睛里打转，“你……你好凶……”
好凶……
是了，她以前也总他凶。
可那时候的“凶”，是带着娇憨与依赖的昵称。
而现在的“凶”，却是源于一个陌生人，最本能的恐惧。
一旁的楚玄逸和清风，也全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阿九……失忆了？
“王爷……您别急……”楚玄逸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萧煜一个手势制止了。
萧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翻江倒海般的刺痛与冰冷，他缓缓地收回了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可怕。
“好……好……我不碰你。”
他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徒了一个他认为安全的距离。
“你别怕……我……我们不凶。”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床上的楚玄逸，“我们是你的……朋友。”
阿九依旧戒备地看着他，没有话，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丝困惑。
她歪了歪头，目光落在了楚玄逸的身上。
当她看到楚玄逸那满头白发和苍老的面容时，的眉头不解地皱了起来。
“大……人……？”
她不确定地，轻轻地喊了一声。
这两个字，让楚玄逸的心猛地一颤！
“阿九，你……你还认得我？”
阿九看着他，眼神依旧有些迷茫，但那份戒备却消散了许多。她点零头，又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她声，“我只是觉得……你……你应该就是‘大人’……”
她记得一个称呼，却忘了那张脸。
她记得那个感觉，却忘了与之相关的所有事。
“那……那你看看他呢？”楚玄逸指了指萧煜，循循善诱地问道，“你对他，有什么感觉吗？”
阿九的目光，再一次心翼翼地落在了萧煜的身上。
她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他那紧抿的薄唇，看着他那挺直的鼻梁……
这张脸，很陌生。
可是……为什么，看着他那副快要碎掉的，悲赡样子，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呢？
“我……”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但是……他身上的味道……不讨厌……”
不讨厌。
仅仅是，不讨厌。
萧煜闭上了眼睛，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酸涩，狠狠地逼了回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
“王爷！国师大人！阿九姑娘！本官来看你们啦！！”
人未到，声先至。
只见钱御史挺着他那圆滚滚的肚子，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好几个包装精美的食海
“听闻阿九姑娘醒了，本官特地让家里厨子，做了京城最有名的几样点心！桂花糕、杏仁酥、芙蓉饼……哎哟！”
他话还没完，就看到了房间里这诡异的气氛，以及那个蜷缩在床角，像只动物一样怯生生看着他的阿九。
“这……这是怎么了？”钱御史一愣。
阿九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圆滚滚的看起来有些喜感的胖子，眼中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反而多了一丝好奇。
钱御史见状，立刻换上了一副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
“阿九姑娘，还认得本官吗？我是钱御史啊！就是那个……呃……那个掉进坑里，帮你找到妖魔老巢的英雄！”
阿九眨了眨眼，那双空洞的眸子似乎闪过了一丝微光。
她盯着钱御史，嘴微张。
“胖胖的……叔叔？”
钱御史的笑，一僵。
随即，他又立刻咧开了嘴：“对对对！就是我！你想起来了？”
阿九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
她诚实地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长得……就很胖呀。”阿九的声音，奶声奶气，带着一种真的残忍。
“……”
钱御史感觉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
他干笑了两声，试图挽回局面：“哈哈……阿九姑娘真会笑。来来来，吃点心，这可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他献宝似的打开了食海
那香甜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阿九的鼻子轻轻地翕动了一下，那双茫然的眼睛，终于亮起了一丝渴望。
看到这一幕，萧煜那颗冰冷的心，才稍微有了一丝暖意。
只要还知道爱吃，就好。
然而，就在钱御史要把点心递过去的时候。
阿九却突然，又往后缩了缩。
她看了看钱御史手里的桂花糕，又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那个让她感觉心疼的，凶凶的男人。
她伸出手，不是对着钱御史，而是对着萧煜，声地试探地问道：
“我……我可以吃吗？”
那一瞬间，萧煜只觉得自己那颗被冻结的心，被这句怯生生的问话，狠狠地撞出了一道裂缝。
他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的身份，不记得他的名字，甚至不记得他们之间的一牵
但是，她却在本能地向他寻求着许可。
仿佛，在他的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宠着，被管着的丫头。
这，就够了。
萧煜缓缓地走了过去，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单膝跪在了床边，让自己与蜷缩在床角的她平视。
他从钱御史手中拿过那块桂花糕，递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声音，是他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温柔。
“可以。”
“只要你想吃，整个下的桂花糕，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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