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神经外科楼层打开，苏妩步履轻快地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只有自己知道的甜蜜笑意。她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只是个认真工作的实习护士。
护士站里，赵姐和几个同事正在忙碌。
“苏，来啦？”赵姐抬头打了个招呼。
“嗯，赵姐早！”苏妩笑容温婉，走到自己的位置放下包，开始熟练地准备晨间护理的东西，仿佛刚才在停车场“偷袭”导师的人不是她。
大约过了十分钟，电梯门再次打开。
顾衡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出来。他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那副一丝不苟的冰山模样，白大褂纤尘不染，扣子扣到最上一颗，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冷静锐利，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径直走向护士站，目光公事公办地扫过众人，最后在苏妩身上停留了不足半秒，便移开，声音平淡无波：“晨会提前五分钟。”
“好的，顾医生。”众人纷纷应道。
苏妩也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属于实习生对导师的尊敬和一丝怯意，声音清脆：“顾老师早。”
顾衡的目光与她接触，没有任何异常，只是极轻微地颔首，算是回应，然后便转身走向医生办公室，背影冷硬决绝。
完美。苏妩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演技过关！
一上午的工作紧张而忙碌。苏妩全身心投入，打针、换药、记录生命体征，动作麻利规范，态度认真谨慎。她能感觉到顾衡偶尔投来的、审视的目光，但她始终保持着专业的态度，没有回以任何多余的视线或表情。
只是偶尔，在走廊擦肩而过时，她似乎能闻到那缕极淡的、独属于他的雪松冷香，让她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甜意。
中午休息时间快到了，护士站的电话响了起来。离得最近的苏妩顺手接起：“你好，神经外科护士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传来一个低沉熟悉的、通过电流稍微有些失真的声音：“苏护士。”
苏妩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是顾衡！他从办公室打来的内线！
她立刻绷紧了神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公事公办：“顾医生，请问有什么指示？”
“来我办公室一趟。”顾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平时交代工作一样，“关于3床下午的检查安排，需要确认一下。”
“好的，顾医生，我马上过来。”苏妩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挂羚话。
旁边的赵姐随口问了一句：“顾医生找你？3床的事不是刘负责的吗？”
苏妩面不改色地撒谎：“可能顾医生觉得我刚跟过，比较熟悉情况吧。我去一下。”她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确认检查安排？骗鬼呢！肯定影阴谋”！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护士服，走向医生办公室。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
顾衡正坐在办公桌后，对着电脑屏幕，似乎真的在看病历。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冷峻的侧脸看起来柔和了一些。
“顾医生，您找我？”苏妩关上门，站在办公桌前，保持着下属的姿态。
顾衡抬起头，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向她。金丝边眼镜反射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他没有话，只是抬手，指了指旁边会客沙发上放着的一个深色保温袋。
苏妩疑惑地看过去。
顾衡这才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比电话里少了几分冰冷：“午饭。”
苏妩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午饭？他叫她过来，是为了……一起吃午饭？
顾衡已经站起身，走到沙发旁，打开保温袋，从里面拿出两个一模式的分层饭盒，还有一个保温桶。他动作流畅地打开盖子——里面是搭配精致、营养均衡的饭菜，甚至还有一份水果，明显是精心准备的。
食物的香气瞬间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
“过来吃。”顾衡言简意赅，自己先在沙发一侧坐下，然后抬眼看她，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苏妩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一股巨大的暖流和甜蜜汹涌而至，瞬间冲垮了她努力维持的“不熟”伪装。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看着桌上明显是两人份的午餐，声音都有些发飘：“顾医生……这……您什么时候准备的？”
“早上。”顾衡递给她一双筷子，语气理所当然，“顺便多做了一份。”
顺便？苏妩才不信。看他这饭盒的精致程度，绝对不是“顺便”能做出来的。
她接过筷子，心里甜得像是泡在了蜜罐里，脸上忍不住绽开灿烂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谢谢顾老师！”
这一声“顾老师”叫得又软又糯，带着显而易见的开心和亲昵，瞬间打破了办公室里公事公办的气氛。
顾衡看着她明媚的笑脸，镜片后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低声道：“快吃。等会儿凉了。”
两人就这样在安静的医生办公室里，分享起一顿秘密的午餐。阳光温暖，饭菜可口，气氛温馨而暧昧。
苏妩口吃着饭，时不时偷偷看一眼身边吃饭姿势都优雅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的男人，觉得眼前的饭菜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
“好吃吗？”顾衡忽然问，目光看着饭盒，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超级好吃！”苏妩用力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顾老师，你真是太厉害了！做什么都这么好！”
顾衡夹材动作顿了一下，耳根似乎又有点泛红。他没接话，只是默默地将一块最大的排骨夹到了她的饭盒里。
苏妩看着那块排骨，心里笑开了花。
嗯，“假装不熟”的规则？ 在独处的办公室里，在爱心午餐面前，好像……可以暂时失效一下下。
温馨的午餐时光悄然流逝。
苏妩满足地放下筷子，看着被消灭得差不多的饭菜，心里像是被暖阳烘烤过一样，熨帖又甜蜜。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转头看向身边的顾衡。
他吃饭的速度比她稍快，但姿态依旧优雅从容，此刻也刚好吃完，正拿着纸巾擦拭手指，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严谨和一丝不苟。
“谢谢顾老师的午餐，真的很好吃。”苏妩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真挚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她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欢喜。
顾衡抬眸看她，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温和，唇角微不可查地扬了一下：“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让苏妩心动。她知道，这已经是他表达满意的最高级别了。
然而，现实的考量很快涌上心头。这里是医院，是他的办公室，随时都可能有人敲门进来。她不能在这里久留，更不能让人发现他们之间这层“不寻常”的关系。
苏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点不舍，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故作正经的表情，只是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顾医生，”她站起身，指了指门口，又指了指桌上的饭盒，做了个“保密”的手势，压低声音，用气音道：“为了不被发现……我，我先溜啦？”
她的模样狡黠又可爱，像只偷吃了鱼干怕被主人发现的猫。
顾衡看着她这副样子，眼底掠过一丝纵容的笑意。他没有阻止，只是也跟着站起身。
苏妩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自己用过的饭盒，想一起带走处理掉，以免留下证据。
“放着。”顾衡按住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我来处理。”
他的指尖温热，碰到她的手背，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
苏妩心跳漏了一拍，乖乖松手：“哦……好。”
她看了看时间，午休差不多要结束了，外面走廊渐渐传来同事们的话声和脚步声。
“那我真的走啦？”她有些不放心地又确认了一遍，眼神瞟向门口，带着点做贼心虚的紧张。
顾衡点零头，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有我在，没事”。
苏妩这才安心了一些，对他露出一个灿烂又带着点调皮的笑容，挥了挥手，然后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只是正常地汇报完工作离开。
她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回头又看了顾衡一眼。
顾衡依旧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身上，无声地传递着支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苏妩对他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下班见~”
然后，她拧开门把手，闪身出去，又迅速而轻巧地将门带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办公室内，瞬间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饭菜香和她身上那缕极淡的清甜气息。
顾衡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良久，才缓缓走到沙发边，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那两个饭海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指尖拂过她刚才用过的那个饭盒边缘，眼神深邃而温柔。
门外，苏妩快步走回护士站，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红晕，心跳依旧有些快。
“苏，回来啦？顾医生找你确认什么了？没什么问题吧？”赵姐随口问道。
“啊？哦！没、没问题！”苏妩连忙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就是确认了一下检查时间和注意事项，已经都清楚了。”
她低下头，假装整理桌上的东西，生怕被精明的赵姐看出什么端倪。
心里却像揣了只欢快的鸟，扑棱着翅膀。
偷偷恋爱的感觉……刺激又甜蜜。
而办公室里的顾医生，此刻大概正一丝不苟地清洗着他们的“犯罪证据”吧？
想到那个画面，苏妩的嘴角就忍不住疯狂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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