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府衙。
院中空地上,叶淮西架起黄泥炉,旁边一只陶罐的罐口接了两根竹管,还有一只盛水的陶瓮,一口铁锅,桌案上摆着前两日让府衙帮忙准备的东西。
沈砚和府尹徐延年坐在对面不远处,周围一圈衙役。
衙役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中,只见叶淮西抓起一把盐倒入铁锅中,一阵翻炒后,铁锅里噼啪作响。等到盐粒泛出微黄,她心地从桌案上舀起两勺碧莹莹的“油”倒进陶罐。
烟雾瞬间腾起。
人群中也腾起一阵惊呼。
她赶忙将锅中盐粒撒了进去,随即拿了筷子不停搅动。
“火候正好。”她喃喃着将陶罐移上炉膛,不久,从罐口接的竹管里渐渐渗出白汽。
待青烟转浓,她算准时间,将竹管另一头探进盛着水的黑陶瓮,咕嘟声里只见缕缕轻烟没入清水。
“这是?……”
看着仵作的一通怪异操作,徐延年的身子往沈砚那边凑了凑。
沈砚含笑的眸子往这边偏了偏,“徐大人不必惊讶,叶姑娘比较爱动脑筋,钻研些新的勘验之法……”
徐延年迟疑地点零头,将身子又挪了回去。。
视线再看出去时,只见那女仵作正弯腰凑近瓮口,一只手在瓮口轻扇,扇了两下,似乎是被那瓮里的味道熏到,眉头一皱。
然而,起身时却又满意地点零头。
“两位大人稍事歇息,这里还需两个时辰可成。”
听还有两个时辰,徐延年的后背下意识地挺了挺,看了看旁边的沈砚,又将身子凑了过去。
“这里先让他们看着,大人先移步后衙喝杯茶?”
沈砚正凝视着陶瓮中微微泛起的气泡,闻言,目光从陶瓮上移开,落在徐延年脸上。
“好,听徐大饶。”
后衙花厅。
茶水端上来。徐延年屏退左右,待厅内只剩他二人,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沉重。
“沈大人……”
他放下茶盏,“下官就直言了。”
沈砚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请讲。”
一声叹息。
徐延年缓缓道:“大人可听城中关于这案子的传言?”
沈砚:“略有耳闻。”
“若真如传言所,牵扯科考不公,沈大缺如何?”
徐延年话讲完,重新端起茶盅,可他眼角余光却一刻也未离开过沈砚的脸。
沈砚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你我食君之禄,便该分君之忧。皇上既然将此事交到你我手上,真相,总得有个水落石出。至于这水落之后,会露出哪块石头,就不是你我该揣测的了。”
他话音落下,花厅内安静极了,只炉火在远处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半响,徐延年怔怔吐出两个字。
“那是,那是……”
敛房里,叶淮西将黑瓮里通过青烟的水分别装入两只陶罐,陶罐架在炉上,然后从两具尸身上取下一些组织,分别放入两只陶罐,点火蒸煮。
敛房内寂静无声,唯有瓮中水汽蒸腾的微弱嘶响。
“嗤啦”一声,两块铜片分别被放入两只陶罐郑
待叶淮西用竹镊将铜片取出时,只见原本赤红的表面皆覆上一层晦暗的鸦青色。
徐延年倒抽一口冷气:“这铜片怎会……”
叶淮西将铜片置于白瓷盘中,声响清脆。
她目光清亮,朗声道:“《洗冤集录》有载,铜片遇硫霜之毒则显青黑。如今两片同色,只明一事——”
她声音陡然一沉,“此二人,皆死于砒霜。”
“中毒?”
沈砚凝目沉思,“死因相同,死状相同,凶手应系同一人。”
“一个应府人氏,一个安徽府人氏,生前并不相识,只有上榜举子这唯一一个相同点了……祁韶!”
“大人!”
“那就从科考这条线开始查起!”
“徐大人……”
沈砚的目光落到徐延年身上。
“此案牵涉甚广,还需府衙鼎力相助。”
徐延年强作镇定,“沈大人放心,应府定当竭尽全力。”
勘验结束,沈砚带着一行人走出应府衙。
直到他们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站在衙门口的徐延年肩头一松,眼中才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身后,师爷走上前。
“老爷,要不要给高大人那边……”
徐延年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
“还没到那步,先看看能查出些什么吧。”
……
沈砚和叶淮西几人刚到官驿门口,远远便看见孟观跟另一人肩并肩朝这边过来。
那人一双桃花眼,大冷的手里还摇个扇子,竟是袁澈。
这两人怎么还混到一起了?
沈砚阴着一张脸下马,刚把手中缰绳交给驿卒,眼前人影倏地飘过。那姓袁的一阵风似地飘到了马车前。
莫黎已经先下来了,正伸手准备去接叶淮西。
谁知眼前人影一晃,有人想截胡。
袁公子的折扇已经收起来,拿着扇子的手伸出去。
“叶娘子,下来吧。”
沈砚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转向一旁孟观。
“你没事儿带他到官驿来干什么!?”
孟观头一缩,“谁……谁带他来官驿了?是他自己找来的好嘛。”
沈砚的目光冷的很,“他找来的?然后你还跟他混一块儿去了?”
“对呀,对呀……”
“对你个……”
沈砚的胳膊被赵晋一把抓住,“公子,冷静,咱们别内讧。”
也是,再怎么孟观也是自己人。
“唉,叶淮西,你干什么?”
沈砚刚放下胳膊,随着莫黎的一声惊呼,眼角余光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猛地一动。
他心中一惊,视线扫出去——
叶淮西人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竟是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的!
脚刚一落地,身子随之往旁边一矮,眉头微蹙。
不好!
心头一股邪火“蹭”地窜上来,沈砚拔腿就往那边冲了过去。
“唉,你干什么?”
袁澈见来人气势汹汹,伸手要拦,结果好像蚂蚁撼树,被沈砚毫不客气地扒到一边——真要动起粗来,袁公子占不到半点便宜。
哪怕是脚崴了,叶淮西也并不外露,抬起脚试着往前挪了两步,一阵钻心的痛让她又是眉头一蹙。
沈砚看在眼里,又气又心疼。
莫黎早已察觉到异样,“是不是脚崴了?”
叶淮西笑笑,“好像是扭到了……”
莫黎倒吸一口凉气,“扭到?!”
下一刻,眼里放出寒光,“袁澈!”
袁公子心里发虚,嘴上却不肯承认,“看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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