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十字路口
“司辰,我刚刚收到一个奇怪的海外包裹,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好像……有点眼熟?”
林微漾带着一丝轻快和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却像一道惊雷劈在陆司辰的耳边。她……她也收到了照片?!
那个匿名的寄信人,竟然同时将线索给了他们两个人!
陆司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能想象到林微漾此刻正拿着那张与她生父惊人相似的照片,心中掀起的波澜。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在宿舍。”林微漾的语气依旧带着些许困惑,似乎还没有完全将照片上的人与那个沉重的名字联系起来。
“待在宿舍别动,等我。”陆司辰挂断电话,抓起桌上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照片,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公寓。
赶到林微漾宿舍楼下时,她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拆开的国际快递信封和一张照片,眉头微蹙地打量着。看到陆司辰急匆匆地赶来,她有些意外地迎了上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你看这个,”她把照片递到陆司辰面前,“是不是觉得很像……很像那张旧照片上的人?”
照片的角度和陆司辰收到的那张略有不同,但显然是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咖啡馆,同一个时间。阳光下的陆景渊,看起来平和而从容,与想象中那个背负着错误和放逐命阅落魄形象截然不同。
陆司辰看着林微漾那双带着探寻而非崩溃的眼睛,心中稍定。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隐瞒。他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收到的那张照片,递到她面前。
“我也收到了。”他的声音低沉。
林微漾愣住了,看看陆司辰手里的照片,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脸上的困惑变成了惊愕:“这……这是怎么回事?谁寄来的?”
“不知道。匿名。”陆司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林微漾,观察着她的每一丝情绪变化,“微漾,你仔细看,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陆景渊。你的……生物学父亲。”
“生物学父亲”这几个字,他得异常艰难。
林微漾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去。她猛地低头,再次死死地盯着照片上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陆景渊……
那个只在祖父口中听闻的、才华横溢又犯下大错、被家族放逐生死不明的生父……
竟然……还活着?!
而且,看起来……过得很好?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震惊、茫然、荒谬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刚刚筑起的心防。
她以为她已经接受了所有真相,可以将那段过往封存。可这张照片,却像一把蛮横的钥匙,再次撬开了那扇门。
“他还活着……”林微漾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她抬起头,看向陆司辰,眼神里充满了混乱,“他为什么……现在出现?是谁寄来这些照片?想干什么?”
她的问题,也正是陆司辰心中的疑问。
这个匿名的寄信人,目的绝不单纯。是善意地告知?还是想利用陆景渊的存在,再次掀起波澜?抑或是……陆景渊本人,在通过这种方式,试探着想要回归,或者……与女儿取得联系?
“地址。”林微漾忽然道,她翻过自己手中的照片,背面同样打印着那个国外的地址,“他就在那里……”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地址上,眼神变得复杂难辨。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
去,意味着她要亲自去面对那个赋予她生命、却也间接造成了她养父悲剧的男人。意味着她要再次踏入上一辈的恩怨漩涡,打破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平静。前方可能是父女相认的温情戏码,也可能是更加不堪的真相和拒绝。
不去,这个生父的存在,将永远成为她心底的一个谜,一个或许会随着时间发酵、变成遗憾或者心结的未知。她可以继续现在的生活,和陆司辰一起走向未来,假装那个男人从未存在过。
陆司辰看着陷入巨大挣扎的林微漾,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他知道,这个决定,必须由她自己来做。
过了许久,林微漾才缓缓抬起头,眼中依旧带着迷茫,但深处却多了一丝决断。她看向陆司辰,轻声问:“你觉得……我该去吗?”
陆司辰迎着她的目光,坦诚地道:“我不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如果你想去找他,我陪你一起去。如果你选择留下,我们就当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些照片。”
他的回答,将选择权完全交还给了她。
林微漾低下头,看着手中两张几乎一样的照片,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她想起了养父林建国沉默而深沉的爱,想起了母亲杨文慧半生的痛苦,也想起了自己这十几年来隐隐约约感受到的、那份不属于那个家庭的疏离福
生父还活着。
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逃避,或许能换来一时的安宁,但真的能换来一世的坦然吗?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挤压出去。然后,她抬起头,看向陆司辰,眼神逐渐变得清晰而坚定。
“我想去。”她终于做出了决定,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土而出的力量,“我不是想去认他,也不是想去指责他。我只是……想去亲眼看一看,那个给了我一半生命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给那个被困在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她要去直面这个根源。不是为了寻求父爱,也不是为了追索责任,仅仅是为了……终结那份源于未知的漂泊感,让自己能够真正地、毫无挂碍地走向属于她的未来。
陆司辰看着她眼中那份澄澈的坚定,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担忧,但更多的是理解和钦佩。他点零头,握紧了她的手:
“好,我陪你一起去。”
无论前方是风雨还是晴空,他都会在她身边。
决定了方向,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许多。他们开始查询航班,办理签证,安排行程。陆司辰动用了关系,让一切尽可能顺利快速。
在出发前夜,林微漾去了一趟墓园,在养父林建国的墓前静静地坐了很久。她告诉他,她要去寻找一个答案,一个关于起点的答案。但她向他保证,无论答案是什么,他永远都是她最敬爱的父亲。
晚风吹过墓园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一种无声的祝福。
第二,机场。
林微漾和陆司辰办好登机手续,站在安检口前。杨文慧没有来送行,她似乎默认了女儿的选择,只是在前一晚,红着眼眶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准备好了吗?”陆司辰看着林微漾,轻声问道。
林微漾望着国际出发的指示牌,深深吸了一口气,点零头。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转身走向安检通道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像是助理模样的男人,快步走到了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男人对着陆司辰微微躬身,递上了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白色信封,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
“陆少爷,林姐。陆明瑜女士托我将这个转交给你们。她……等你们到霖方,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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