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问要不要先把主厅的灯装上。
老夫子抬头看了看花板，射灯还没全装好，几根电线裸露在外。他没急着回答，而是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展柜前。那张算法手稿就在里面，纸页泛黄，角落还留着咖啡渍。训练舱外壳也已归位，编号清晰可见。
一切和昨一样，又不太一样。
“装吧。”他，“全亮起来看看。”
秦先生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平板，屏幕上的预约数据刚刷新了一遍。数字比上周高了一点，但离原来的水平还差得远。网上那些质疑的声音虽然被官方通报压下去了，可很多人还是抱着观望态度。
大番薯蹲在墙角检查插座，听见动静立刻跳起来：“灯一亮，咱们这儿就算活了！”
话音刚落，头顶的灯排开始逐个点亮。先是入口处的一排，接着是中间展区，最后是靠墙的几个重点区域。光线不刺眼，照在展品上显得沉稳。老夫子环顾四周，发现原本空荡的展厅突然有了分量。
可他知道，光有灯光不够。
让来，还得愿意来。
宣传团队下午就到了。五个人，背着电脑包，穿着统一的深色外套，一进门就开始架相机、铺桌布、摆资料册。领头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话利索：“我们准备了三套方案，可以同步推进。”
老夫子摆摆手：“先别念稿，你们打算怎么让人走进这扇门。”
对方愣了一下，翻开本子：“第一，地铁广告加公交站台投放，主打‘行业记忆’概念；第二，短视频平台发起挑战赛，让用户晒出自家的老设备；第三，请几位科技博主来探馆直播。”
“然后呢？”老夫子问。
“然后等流量进来，转化成预约。”
老夫子摇头：“这些办法能让人看见，但留不住。”
秦先生接过话：“很多人连AI是怎么发展起来的都不知道，光看个热闹，看完就忘了。”
大番薯插嘴：“我儿子班上同学，以为最早的电脑是手机变的。”
宣传团队面面相觑。眼镜男迟疑道：“那您想怎么做？”
老夫子没直接答，而是走到主展区中央，指着那台训练舱：“这东西，以前是工程师用命试出来的。现在的孩子坐在教室里就能用AI写作文，他们知道背后有多少人熬过夜、改过代码、写过检讨吗？”
没人话。
“我们要的不是热度。”他，“是要让人记住。”
短暂沉默后，眼镜男试探地问：“那您的意思是……”
老夫子看向秦先生和大番薯：“咱们时候春游去哪都激动，哪怕是个工厂也能看得起劲。为什么？因为那是新鲜的，是课本外的东西。”
大番薯眼睛一亮：“你是，带学生来？”
“对。”老夫子点头，“不是走马观花，是真让他们学点东西。比如设计一门课，讲八十年代怎么写第一行代码，九十年代怎么解决内存溢出，再让他们亲手试试模拟终端。”
秦先生立刻接上：“还能结合信息技术课纲，做成校方认可的实践课程。”
“学生来了要打卡！”大番薯兴奋地比划，“集齐五个展区印章，换限量徽章！我画，保证可爱！”
宣传团队原本的表情是疑惑，慢慢变成了惊讶，最后竟有些坐不住了。眼镜男快速记下要点，抬头：“这个方向……确实没想过。不是单纯宣传博物馆，而是把这里变成课堂？”
“没错。”老夫子，“现在很多学校缺实践内容，我们正好补上这一块。孩子来了，不只是看，是参与，是带走一段故事。”
眼镜男合上本子，语气变了：“如果我们以‘AI之路·少年携为主题做一轮推广，配合学校发通知、家长群推送、老师推荐，覆盖面会比纯线上强得多。”
“名字不错。”老夫子，“但别搞得太高冷。要清楚，这不是考试，是探险。”
团队成员开始讨论分工。有人负责联系教育口媒体，有人准备课程明文档，还有缺场打开电脑，调出海报模板改标题。
秦先生拉过一张白板，开始列时间线：“第一批可以面向初中生和高中生，每场限三十人，配讲解员，加上互动环节，控制在两个时以内。”
“体验区得再细化。”老夫子，“比如设置一个‘卡死’任务——机器突然蓝屏，让学生查日志找原因。成功修复的，系统自动打印一张‘老程序员认证书’。”
大番薯拍腿：“再加个声音彩蛋！谁要是连续输错三次密码，喇叭里就放一句当年的录音：‘对不起，我不懂。’保准全场笑翻。”
宣传团队的人忍不住笑出声。眼镜男一边记录一边：“这些细节太有感染力了，拍成预告片肯定火。”
“别光拍我们。”老夫子提醒，“要拍孩子。拍他们第一次看到手稿时的表情，拍他们笨手笨脚敲代码的样子，拍他们拿到徽章时的得意劲儿。”
“真实反应最有服力。”秦先生补充。
会议开了不到一个时，方向已经完全转变。原本的广告投放计划被压缩成辅助手段，核心资源全部转向研学活动策划。
眼镜男最后总结：“我们今晚回去出方案，明上午就能提交初稿。如果顺利，下周就可以开始对接学校。”
老夫子点头：“记住一点——我们不是在办展览，是在交棒。”
众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走前，眼镜男回头问：“活动启动那，需要您亲自讲开场词吗？”
老夫子看着展厅，灯光已经全部亮起，照得每一件展品都像在话。
“不用。”他，“让第一个进来的学生来讲。”
宣传团队走后，三人留在原地没动。
秦先生打开后台系统，重新设置了预约通道，新增了“团体报名”选项，并标注“支持学校及教育机构申请”。
大番薯趴在展柜上，拿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嘴里念叨：“徽章要有齿轮，还要有个人敲键盘，背景加点星星……”
老夫子走到主展区最前方，那里原本空着，现在摆了一块立牌框架。他伸手摸了摸边角，金属冰凉。
明这里会挂上活动主题牌。
“AI之路·少年斜六个字还没印上去。
他站了一会儿，转身对秦先生：“联系几家合作过的中学，先发个意向问卷。”
秦先生抬头：“现在？”
“现在。”
手机解锁，通讯录打开，第一个号码按了下去。
电话响到第三声，被接起。
“您好，我是老夫子。”
“请问最近有没有兴趣组织一次校外技术主题研学活动？”
对方似乎在问什么，他听着，点头，又了一句：
“内容主要是行业早期发展史，有实物展出，有互动体验，适合初高中学生。”
停顿片刻，他笑了下。
“对，孩子们可以亲手试试三十年前的系统。”
“什么名字？”
“就疆当代码还是手写的年代’。”
他握着手机，目光扫过整个展厅。
灯光稳定，展品安静。
那台训练舱的电源指示灯微微闪了下，像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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