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秋狝惊变，烽火连
秋日高爽，皇家猎场旌旗招展，号角连营。皇帝李恪一身戎装，端坐于观猎高台之上，文武百官、宗室勋贵分列两侧，场面盛大而庄严。然而，在这片喧闹之下，一股无形的紧张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弥漫在知情人之间。皇帝的目光偶尔扫过台下看似恭顺的朔方节度使王锴，深邃难测。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却异乎寻常地平静。林薇与李瑾坐镇府中，看似按旨“休养”与“协理京畿”，实则心神早已飞至百里之外的猎场。程英麾下的所有力量都被充分调动起来，如同敏锐的触角，密切监控着京城内外的任何风吹草动，尤其是与朔方、淑景殿相关的任何讯息。
猎场，日头偏西，围猎渐入高潮。
突然，一名斥候浑身浴血，连滚带爬地冲破侍卫阻拦，乒在观猎台下，声音凄厉欲绝：
“报——陛下！不好了！北面……北面出现大批不明骑兵，打着‘清君侧，诛妖妃’的旗号，已突破外围防线，直扑御营而来！人数……人数不下万人！”
“清君侧？诛妖妃？”高台之上，一片哗然！众人目光下意识地瞟向坐在皇帝侧后方的崔贵妃。崔贵妃花容失色，手中团扇“啪嗒”落地，娇躯微颤，泫然欲泣：“陛下！臣妾……臣妾……”
皇帝李恪面色铁青，猛地站起，眼中怒火与冰寒交织，他并未看崔贵妃，而是目光如电，直射向台下武将班列中的王锴：“王卿！朔方军距此最近，贼寇猖獗，卿当如何？！”
王锴出列，甲胄铿锵，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陛下勿忧！臣愿即刻率麾下儿郎，前往迎敌，定将贼寇剿灭，护卫陛下周全！”
“准！”皇帝毫不犹豫。
王锴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厉色，转身便要点兵出击。他心中冷笑，只要他的军队“奉旨”出动，接近御营核心，便可瞬间倒戈，控制皇帝和所有宗室重臣！届时，这下……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且慢！”
一声清冷的断喝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沉默跟随皇帝的暗卫首领，手持一枚玄铁令牌，越众而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高台：“奉陛下密旨！朔方节度使王锴，勾结内廷，蓄养私兵，窥伺神器，图谋不轨！左右！拿下！”
“什么？！”
“不可能！”
惊呼声四起！王锴脸色剧变，猛地拔刀：“昏君无道，宠信妖妃，残害忠良！众将士，随我……”
他话音未落——
“嗖！嗖！嗖！”
观猎台四周的帷幕之后、勋贵家将之中，甚至部分“朔方军”阵列内部，瞬间爆发出惊饶厮杀声！早已埋伏好的北衙禁军精锐、暗卫高手，以及被陈玄礼、郭子仪暗中策反的部分朔方军中低级将领，同时发难！
目标明确——王锴及其死忠党羽！
“保护陛下！”忠诚的将领和侍卫迅速收缩，将皇帝牢牢护在中心。
场面瞬间大乱！王锴没料到皇帝早已洞悉其阴谋，更没料到自己的军中竟有如此多的内应！他挥舞长刀，状若疯虎，嘶吼着指挥亲信负隅顽抗，同时厉声向那不明来源的“叛军”方向呼喊：“还不速速进攻！更待何时！”
然而，那支所谓的“叛军”，在遭遇了早有准备的禁军外围防线顽强阻击后，其攻势竟显得有些……迟滞和混乱，仿佛指挥系统并不统一。
猎场上，忠于皇帝的军队与王锴的叛军展开了惨烈的厮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原本的狩猎场顷刻间化作了修罗战场。
长安城，公主府。
“报——！”一名暗探疾奔入内，声音急促，“殿下，猎场方向升起三道红色狼烟！是最高警示！”
林薇与李瑾霍然起身！红色狼烟，代表谋逆事发，京城进入一级战备！
“果然来了！”李瑾一拳砸在案上，“程英！”
“末将在！”
“按预定计划！封闭所有城门，实行宵禁！龙武卫、金吾卫即刻上街巡逻，弹压任何异动！银枢司所属，配合京兆府，稳定市场，安抚民心，严防有人趁乱抬高物价、制造恐慌！”
“是！”
一道道命令迅速发出，整个长安城的战争机器，在林薇与李瑾的指挥下，高效而冷静地运转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又一名探子仓皇来报：“殿下！公主！不好了！城西金光门守将突然叛乱，打开了城门！一支约三千饶骑兵正涌入城内，直扑皇城方向！看旗号……是……是朔方军的偏师！”
城内也有叛军！而且里应外合，突破了城门！
林薇心头一紧，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对方在猎场主攻的同时，竟还暗中分兵，奇袭长安！
“皇城禁军能挡住吗？”李瑾急问。
“人数悬殊，且叛军皆是精锐骑兵，恐……恐支撑不了太久！”
一旦皇城被破，皇族宗室、中枢衙门尽陷敌手，即便猎场获胜，局势也将彻底失控！
李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抓起佩剑：“本王亲率府兵去增援皇城！”
“殿下不可！”林薇一把拉住他，“您是主心骨，必须坐镇中枢！我去！”
“你更不行！”李瑾断然拒绝。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际，程英再次闯入，这次他脸上却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殿下，公主！奇事！那支入城的朔方骑兵，在穿过西市时，突然……突然被一群商户打扮的人用强弓劲弩伏击了！那些人战斗力极强，配合默契，而且……用的也是制式军弩！叛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攻势已被迟滞！”
商户？强弓劲弩？制式军弩？
林薇与李瑾对视一眼，脑中同时闪过一个词——皇帝暗卫！或者，是皇帝早就布置在城中，用于应对最坏情况的暗棋！
父皇（陛下）的布局，比他们想象的更深！
“机会！”林薇眼中精光一闪，“程英，立刻集中我们所有能动用的护卫、京兆府差役，以及……发动我们在东西两市合作的商号护卫，配合那些‘商户’，前后夹击，务必把这支叛军歼灭在皇城之外！”
“是！”
命令传下，长安城内，另一场更加激烈、关乎帝国心脏的巷战，骤然爆发。
林薇走到窗边，能隐约听到西面传来的喊杀声。她紧紧攥着拳，指甲深陷入掌心。
猎场的胜负，京城的安危，帝国的命运，都系于这惊心动魄的一日。
而她知道，无论猎场还是京城，这场战斗，都远未结束。王锴虽被识破，但那支“不明叛军”的主力犹在，京城的巷战仍在继续，而那位在猎场上演着“无辜”戏码的崔贵妃，她的结局，又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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