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日头暖融融的，混着桂花香飘进商场穹顶时，肖灵儿正猫在三楼扶梯旁的龟背竹后头。她那两条麻花辫被穿堂风掀得微微翘着，左眉梢那颗朱砂痣，在光影里忽明忽暗，透着点俏皮的红。斜对面男装店门口站着的男人，她盯了好一会儿了——灰扑颇夹克，旧皮鞋沾着点泥，后颈那颗黄豆大的黑痣，看着就像粒发了霉的芝麻。没错，就是情报里的，毒蝎手底下专跑腿递消息的。
眼镜蛇，他手机信号稳不稳？肖灵儿对着领口的微型耳麦轻声问，手指头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珠子。那是她妈留下的念想，这会儿贴着锁骨，竟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她什么。耳麦里立刻传来眼镜蛇那快得跟蹦豆子似的声音：三分钟前刚发了条境外短信，就几个字——第三排书架，蓝皮
肖灵儿咬了咬下唇，从兜里摸出个玻璃罐。罐子里三只黑不溜秋的老鼠正扒着罐壁打转，这是她上周挑出来的机灵鬼，训了三，专会钻包袋、咬绳结。她掀开盖子，老鼠们立刻顺着龟背竹的茎溜下去，跟三道黑影似的，钻进了脚边的公文包。
猴子，跟紧点。肖灵儿站起身，把耳边碎发别到耳后，校服裙角扫过龟背竹的叶子，带起一阵窸窣。不远处玩具店门口，猴子正举着把塑料冲锋枪蹦跶，瞧见肖灵儿点头，立马晃着脑袋，装模作样地跟在后头，进了旁边的新华书店。
书店里的空调风混着墨香扑面而来，径直走到第三排书架前，手指头在一排蓝皮书脊上划拉——《机械设计基础》《地形测绘原理》，最后停在本卷了边的《工程制图》上。他抽出书，里面果然夹着个白信封，刚要往公文包里塞，裤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是那只最皮的，正顺着他裤腿往上爬呢。皱着眉挠了挠腿，转身要走，肩膀却猛地被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肖灵儿捂着额头往后退两步，手里的奶茶地一声，全洒在了袖子上。她低头手忙脚乱地擦奶茶时，指尖飞快地把个米粒大的玩意儿贴在了他夹克下摆内侧——这是她特意准备的追踪器，得用眼镜蛇那副宝贝眼镜才能瞧见。瞪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纸巾擦袖子，压根没注意到公文包里的已经咬开信封，把里面的纸条叼出来，顺着书架缝隙，递给了蹲在角落的松鼠。
那松鼠是肖灵儿早上放出来的，浅棕色的毛，尾巴蓬得像把伞。它叼着纸条窜到书店窗边，正好落在白的爪子上。白是只海东青，正停在窗外的空调外机上，金褐色的眼睛亮得像两颗凝住的阳光，一动不动盯着书店里的动静。
眼镜蛇，快查纸条！肖灵儿走到书店门口，从白爪下接过纸条。耳麦里立刻传来眼镜蛇的惊呼声：是下周安保演习的路线图！还有个印章——他顿了顿，声音突然沉了下去，跟你母亲档案里那个符号，一模一样！
肖灵儿指尖猛地一烫——这珠子的反应从没错过，每次碰到和母亲有关的东西，就跟揣了块烧红的炭似的。她攥紧纸条，指节都泛了白，抬头看见正往商场出口走，公文包拉链开了条缝，露出里面的信封角。
收网。肖灵儿对着耳麦道，同时从兜里摸出个网球大的烟雾弹——粉嘟嘟的外壳，看着像颗水果糖，实则是加了料的眩晕烟雾。她快步走到身后，把烟雾弹往他脚边一扔——的一声，白色烟雾瞬间裹住了他。呛得直咳嗽，往后退时肩膀撞翻了旁边的化妆品柜台，瓶瓶罐罐摔了一地，玫瑰味香水混着烟雾，飘得满商场都是。
哎哎哎！谁扔的炮仗？猴子从人群里钻出来，举着塑料冲锋枪对着的腿就是一下——里面装的是特辣辣椒水弹珠。嗷地叫了一声，抱着腿直跳，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块头这时也从入口处挤过来，假装没看见门槛，一声摔在脚边，胖身子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对不住啊大兄弟，我眼神不好使。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灰鼠往后退，后背却撞在个硬邦邦的东西上——是才射手，正举着个香草冰淇淋，咬着勺子：叔叔，你踩我冰淇淋了。话音刚落，他手腕一翻，一把微型麻醉枪就顶在了腰上，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别动，安全调查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见才射手掏出个印着的本本（其实是肖灵儿找人做的假证），顿时一阵惊呼，纷纷往后退。脸都白了，刚要掏口袋摸家伙，肖灵儿突然扑过去抓住他手腕——她手里攥着个指甲盖大的辣椒弹，轻轻一捏，辛辣的粉末立刻钻进鼻子里。眼泪鼻涕直流，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我招我招！
眼镜蛇从监控室跑过来时，正被大块头按在地上，下巴抵着瓷砖，断断续续地着：夜枭让我传的情报……他事成给我五万美金……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金属牌，上面刻着只展翅的猫头鹰——正是的符号，这是他给我的联络牌……只有核心成员才能拿到……
肖灵儿接过金属牌，指尖烫得几乎要烧起来。她抬头看了眼窗外的空，白正盘旋着飞过来，落在她肩膀上，喙尖蹭了蹭她的耳垂。猴子凑过来，戳了戳的脑袋：鼠当得也太孬了，连我们家灵儿的老鼠都打不过。灰鼠翻了个白眼，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等安保人员把押走，商场渐渐恢复了平静。肖灵儿站在台阶上，摩挲着手里的金属牌，耳边传来眼镜蛇的声音：我查了这牌子的材质，是特殊工艺的304不锈钢，一般人可定制不到……
风掀起她的校服裙角，肖灵儿把金属牌收好，转身对队成员笑了笑——两条麻花辫在风里晃成两道黑瀑布，左眉梢的朱砂痣像颗跳动的火苗：走，回去查的线索——这次，非得把藏在暗处的大老鼠揪出来，晒晒太阳不可。
白在她头顶叫了一声，振翅飞向空，翅膀掠过阳光，撒下一片碎金。商场门口的桂树落了几朵花，轻飘飘地落在肖灵儿脚边，像极了母亲从前给她编的花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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