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王桂花攥着张皱巴巴的单子，站在陆柒柒家的院门口，脸色有点发白。单子是昨去村医那里开的医药费单子，用粗纸写的，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是村医那只不太灵活的手写的，墨迹还没完全干，蹭在王桂花的手指上，黑乎乎的，像沾了层煤烟。
“柒柒，你陪我去趟村医家呗？” 王桂花的声音有点发颤，手攥着单子的边角，都快把纸攥破了，“我怕我一个人去，村医不给我报销医药费，你跟我一起去，帮我情，好不好？这单子上写着五块二，是昨给大宝看伤口的钱，我家柱子犯的错，这钱该我们出，可我怕村医不认这单子……”
陆柒柒正在帮李秀兰择菜，听见这话，放下手里的菠菜，擦了擦手：“好啊，我陪你去。娘，我跟王婶去趟村医家，一会儿就回来，不耽误去集市摆摊。”
李秀兰点点头，递过两个馒头：“路上饿了吃，别空着肚子。王婶，你们路上慢点，村医家的路不好走，有段泥路，心别摔了。”
王桂花接过馒头，塞进兜里，拉着陆柒柒的手就往外走。路上的风有点大，吹得路边的麦子 “沙沙” 响，像医院里护士站的窗帘被风吹动的声音。王桂花攥着单子的手更紧了，单子被风吹得边角卷了起来，她赶紧用手按住：“这单子可不能丢，丢了就没法讨医药费了，五块二呢，够买好几的菜了。”
陆柒柒看着王桂花手里的单子，突然想起前世在医院，护士递给她母亲的缴费单 —— 也是这样用粗纸写的，上面的字密密麻麻，护士总 “这单子要放好，别丢了，丢了就没法缴费了，耽误看病”。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单子上的墨迹，对着空气：“王姨，这单子像医院的缴费单一样，要放好，别丢了。王婶这单子能讨医药费，像缴费单能缴钱一样，肯定能成的……”
王桂花愣了愣，没听懂陆柒柒在跟谁话，却也没多问，只是叹了口气：“柒柒，你家的面粉还有吗？我家的面粉昨吃完了，本来想今去镇上买，可又要去讨医药费，没时间了。你要是有多余的面粉，借我点，我明就去镇上买了还你，好不好？柱子昨还想吃馒头，我没给他做，他就闹脾气，我气……”
陆柒柒点点头：“有啊，娘昨刚买了十斤面粉，放在厨房的缸里，你要是要，我回头让娘给你装两斤。柱子想吃馒头，我家还有昨蒸的，你拿两个回去，让他先吃，别让他闹脾气了。像医院里护士的‘孩子要哄，给点吃的就不闹了’，柱子也是，给个馒头就好了……”
王桂花笑了起来，拍了拍陆柒柒的手：“还是你懂事，比柱子强多了。柱子昨还把作业本撕了，不想上学，我打了他两下，他就哭，哭了好久，眼睛都肿了。你这孩子，咋就这么不听话呢？”
两人着话，就到了村医家的门口。村医家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 “叮叮当当” 的声音，是村医在收拾药箱。王桂花刚要推门，突然一阵大风刮过来，把她手里的单子吹掉了，单子飘了几步，落在路边的泥坑里，溅上了不少泥点，上面的墨迹被泥水晕开，有些字都看不清了。
“哎呀！我的单子！” 王桂花慌了，赶紧跑过去捡，手忙脚乱地把单子从泥坑里捞出来，单子湿乎乎的，沾着泥，变得沉甸甸的，“这可咋整？字都看不清了，村医肯定不认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都红了，像医院里丢了东西的病人。
陆柒柒也跑过去，蹲在王桂花身边，心翼翼地拿起单子，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泥。泥点被擦掉了不少，虽然有些字还是模糊的，但 “陆大宝”“医药费五块二” 这几个字还能看清，像医院里被水浸湿的病历单，虽然有点模糊，却还能辨认。她举着单子，对着王桂花笑：“王婶，能看清，你看，大宝哥的名字还在，医药费的数也在，像医院的单子湿了一样，能看清，村医肯定认的，别慌……”
王桂花凑过去一看，果然，关键的字都还在，她松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太好了，还能看清。柒柒，还是你冷静，要是我一个人，肯定慌得不知道咋办了。走，我们进去，我跟你一起去讨医药费，有你在，我放心。”
陆柒柒点点头，跟着王桂花往村医家走，却还在对着空气：“王姨，我们要进去讨医药费了，单子能看清，肯定能讨到，像跟护士一起去缴费一样，肯定能成的……”
村医听见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她们手里的单子，笑着：“是来讨医药费的吧？进来吧，我正好刚收拾完药箱，给你们算一下。”
王桂花赶紧拉着陆柒柒进去，嘴里不停地：“麻烦村医了，昨给大宝看伤口，辛苦你了……”
陆柒柒跟在后面，还在对着空气：“王姨，你看，村医爷爷笑了，肯定会给我们医药费的，像护士笑了就会给好东西一样，肯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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