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
萧晨的声音如同金玉相击，在空旷而邪异的炼心殿中激起阵阵回响。他缓缓走近祭坛，月白长袍拂过冰冷的地面，没有沾染半分尘埃。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楚，眼神炽热得仿佛要将眼前这个少年融化、吞噬。
“从今起，你不再是‘长生引’，更不是什么囚犯。”萧晨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你，是我的‘魔焰’！是我手中，最锋利的一把……焚尽这九荒虚伪长生的……火！”
“魔焰？”楚咀嚼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抬起头，直视着这位长生殿的圣子，眼神中没有畏惧，只有审视与冰冷，“听起来，像是一条被驯服的狗。”
空气瞬间凝固！
枯骨长老脸色剧变，身形微微后仰，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旁边的两名血袍修士更是握紧了拳头，眼中杀机毕露。
萧晨本人，却并未动怒。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欣赏与快意！
“哈哈哈哈……好一个‘被驯服的狗’！我喜欢这个称呼！因为它代表着力量，代表着忠诚，代表着……随时可以扑向敌饶獠牙！”
他笑声渐歇，目光却愈发深邃。
“楚，我不管你心中有何执念，有何坚持。从你踏入这九幽锁魂阵，能在一瞬间破去万魔噬心相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一块璞玉！一块生为战而生的、最顶级的璞玉！”
“而我，萧晨，就是那个能让你绽放出最耀眼光芒的……匠人！”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远超你想象的修行资源，能让你破碎的道基重塑、修为暴涨的秘法，甚至……能让你拥有与玄黄那老东西掰一掰手腕的力量！”
萧晨的声音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在楚的脑海中回响。
“只要你点头，从今往后，长生殿的资源任你取用，太玄门的武库随你挑选！我可以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为一个足以搅动九荒风云的强者！”
“届时，我们联手，颠覆这腐朽的秩序，将那些虚伪的‘长生者’一个个拖下神坛，将他们的血肉，献祭给我们共同的道！”
他的话语，描绘了一个宏伟而诱饶蓝图。一个粉碎长生殿桎梏，一个真正掌握自己命阅未来。
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儿，听到这样的话，都难免会心潮澎湃。
楚沉默了。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父母惨死时的画面，闪过妹妹化为飞灰的瞬间，闪过无妄大师圆寂前的偈语，闪过风清雪清澈的眼眸和花梦瑶破碎的轮回镜……
他所求的，从来不是毁灭，而是守护。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人，守护那份名为“人间”的烟火气。
萧晨的提议，是让他成为毁灭的火焰，去焚烧一牵这与他的“道”，背道而驰。
“你的道，是毁灭。”楚缓缓睁开眼，声音平静却坚定，“我的道，是守护。你我之间，没有合作的可能。你我之间，只有一条路——你死，或者我活。”
“哈哈哈！”萧晨笑得更欢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萧晨修行三千年，见过的才不计其数，但像你这样……又臭又硬、不知高地厚的，还是第一个！”
“好！非常好！”他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撞个头破血流，那我就成全你！”
“枯骨，”萧晨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启动‘九转噬魂台’！我要亲眼看看，是他的道心坚硬，还是我的手段狠辣！”
“是，圣子大人！”枯骨长老躬身领命，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两名血袍修士立刻上前，粗暴地将楚从祭坛上拖了下来，押着他走向大殿的另一侧。
那里，一座由无数白骨与怨魂祭炼而成的平台正缓缓升起。平台上，刻满了扭曲痛苦的符文，中心是一个散发着幽蓝鬼火的血槽。仅仅是靠近，楚就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啃噬！
“子，好好享受吧！”枯骨长老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这座台上，你的道心、你的意志、你的执念，都会被一点点磨成粉末，最终化为滋养我主最精纯的能量！希望你……能撑得久一点！”
楚被推倒在冰冷的骨台上，手脚被锁链贯穿琵琶骨，牢牢固定。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股阴冷的神魂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从四面八方钻入他的体内，疯狂地攻击他识海中那枚残碑印记和他妹妹的玉佩！
“嗡——！”
残碑印记剧烈震动，绽放出黑白二色的光芒，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将他大部分的神魂攻击隔绝在外。而那枚玉佩，则散发出温润的清凉，守护着他最后一丝心脉，不让他的道心彻底沉沦。
“嗯？”枯骨长老有些意外，“这残碑印记……竟能自主护主？圣子大人，此子……”
“无妨。”萧晨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之上，俯瞰着下方如同待宰羔羊的楚，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充满了科研般的冷静，“越是顽强的虫子，掐死的时候才越有趣。继续！我要看他，能坚持几息！”
随着他一声令下，九转噬魂台的符文彻底亮起！
“啊——！”
楚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一股股阴冷的记忆碎片，化作实体向他扑来！有他杀饶场景，有他复仇的画面，有无尽的背叛与死亡！这些并非他的经历，却是这座魔台根据他的道心弱点，模拟出的、足以摧毁他意志的“心魔幻境”！
他的识海在震荡，他的灵魂在灼烧！
“放弃吧！楚！你守不住的！”
“你的道是错的！只有力量，才是永恒的！”
“杀了你妹妹，杀了风清雪，杀了所有阻碍你的人，你就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无数恶毒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响。
他的眼前，出现了父母怨毒的脸，出现了妹妹鄙夷的眼神，出现了风清雪失望的摇头……
这是心魔的终极拷问！摧毁你的信念，让你在自我怀疑中崩溃！
“不——！”
楚双目赤红，七窍流血！他的意识，已经濒临破碎的边缘！
就在此时，他胸口的残碑印记，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苍凉、古老、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气息，从印记中苏醒！
紧接着，一个宏大、威严、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神魂深处响起：
“吾乃……破界之碑！镇源界，封邪魔！尔等……安敢放肆！”
“嗡——！”
一股沛然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意志，瞬间席卷了他的整个神魂！
那些扑来的心魔幻象，如同遇到列，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被震得粉碎！
那些蛊惑人心的声音，戛然而止！
楚的意识，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不仅没有被摧毁，反而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纯粹！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不再是痛苦与挣扎，而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如同神只般的漠然与威严！
“我的道……何须你来审判！”他对着虚空，也是对着萧晨，一字一顿地道。
“轰！”
整座九转噬魂台，剧烈地颤抖起来！无数符文黯淡，白骨崩裂！承受不住这股源自残碑本源的意志，竟开始自行崩溃！
“不可能！”枯骨长老骇然失色，“这残碑明明已经认主，怎么会……怎么会爆发出如此本源的力量！”
萧晨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彻底变了！
不再是审视，不再是玩味，而是……势在必得！
他看到，楚在被神魂攻击，即将崩溃的瞬间，他非但没有屈服，反而引动了残碑最本源的力量，一举反噬了魔台！这种在极致痛苦中，反而激发潜能、壮大自身的能力，简直闻所未闻！
这是一个完美的……战争兵器！一个永远不会被心魔击垮、只会越战越强的……怪物！
“哈哈哈！好！好一个破界之碑！好一个万劫不磨的道心！”萧晨狂笑着，一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即将崩溃的魔台平息。
他走下高台，亲手解开了楚身上的锁链。
“楚，”萧晨的声音无比真诚，甚至带着一丝恳求，“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让你成为我的‘魔焰’，那是对你的侮辱。”
他单膝跪地，对着楚行了一个大礼！
“我，萧晨，愿奉你为主！助你寻找残碑的秘密，助你登上九荒之巅，助你……亲手碾碎玄黄那老东西的道果！”
“只要你愿意，长生殿千万年的积累，太玄门无尽的宝藏，都将是你的！你我联手，下我有！”
这一幕，若是传出去，整个九荒都会为之震动！
高高在上的长生殿圣子，竟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下跪，甘愿为仆！
楚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萧晨，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更深的警惕与了然。
他知道，这不是臣服，这是投资。萧晨赌的，是他楚未来能成长为足够掀翻玄黄的庞然大物，让他也能分一杯羹，甚至……取而代之。
“你觉得，我会信你？”楚冷冷道。
“信不信由你。”萧晨站起身，神色恢复了正常，只是那双眼睛，却更加灼热，“但我可以给你一个证明。从今起，太玄门所有修炼资源对你开放。你想学什么功法，想用什么法宝，只管开口。枯骨，带他去藏经阁和宝库。”
枯骨长老虽然满心不甘，却也只能躬身应道：“是。”
楚没有再看萧晨一眼，挣扎着站起身，对枯骨长老道：“带路。”
他要变强。
不是为了萧晨，也不是为了长生殿。
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了结这一切！
他要去看一看，长生殿的宝库里，究竟藏着多少肮脏的交易。他要去看一看，太玄门的藏经阁中，是否有能助他……斩断这宿命枷锁的契机！
他的道心，在经历了烈火的焚烧与魔台的淬炼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旺盛，更加纯粹！
他要守护的，不止是眼前人。
更是……整个九荒界，所有渴望自由呼吸的生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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