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凝聚的那根精神力尖刺,无声无息地跨越了空间,精准地“刺”入了那只与瓦力缠斗的“清道夫”体内那个疯狂旋转的暗红色因果结。
起初的一瞬,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只“清道夫”依旧咆哮着,利爪挥向瓦力的面门。
然而,下一刹那——
如同被投入了火星的炸药桶,那只“清道夫”体内的暗红色能量核心猛地向内一缩,随即以一种完全失控的方式轰然爆发!
“嘭!!”
并非物理层面的爆炸,而是一种能量结构与因果存在性的瞬间崩塌!
暗红色的光芒从它身体的每一个缝隙、每一个毛孔中喷射而出,它的形体像是被内部的力量强行撕扯、拉长、然后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干瘪、消散!
没有留下任何残骸,只有一股强烈的、带着绝望与混乱意味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开来,夹杂着刺鼻的臭氧和灵魂烧焦的气味。
距离最近的瓦力被这股冲击波掀得一个趔趄,撼地者差点脱手。他愕然地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地面,又难以置信地看向脸色煞白、几乎虚脱的秦月。
“成……成功了?!”一名守夜人士兵忍不住惊呼。
苏苦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更多的是某种“果然如此”的笃定。“看,秦月姑娘,你拥有着连你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潜力。破坏,有时比守护更能直接地解决问题。”
秦月却踉跄一步,靠在装甲车上,大口喘息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她感觉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袭来。那不仅仅是因为精神力的瞬间大量消耗,更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适与……愧疚?
她“感受”到了。在引爆那个因果结的瞬间,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只“清道夫”意识彻底湮灭前传递出的、极其短暂却无比强烈的痛苦与混乱的嘶鸣。
那并非智慧生命的思考,更像是一种被编程的、执行清除任务的工具在彻底报废前发出的错误警报。
但即便如此,那种亲手“终结”一个存在的感觉,依旧让她感到沉重。
这与她运用精神力抚慰伤痛、连接意志的感觉截然不同,充满了冰冷的暴力福
“我……”她想什么,却感觉喉咙发紧。
就在这时,李维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急切:“秦月!心反噬!你的精神力波动出现剧烈紊乱!快停止!”
奥莉维亚也从车顶低下头,冷静地补充道:
“目标体内不稳定能量被外力强行引爆,产生了短时的因果真空效应。建议立即稳定自身精神图景,避免被残余的混乱因果碎片侵蚀。”
秦月心中一凛,连忙收敛心神,试图平复那翻腾不息的精神力海洋。
她意识到,苏苦的方法虽然立竿见影,但风险极高,不仅对施术者精神有要求,更可能引火烧身。
剩余的“清道夫”似乎被同伴这种诡异的消亡方式所震慑,攻势微微一滞。
瓦力抓住机会,怒吼着将撼地者砸向地面,一道更加强悍的暗红色冲击波将靠近的两只狠狠震开。
德里克也指挥守夜人士兵趁机集火,终于将右翼和后方最后一只“清道夫”彻底用能量光束耗死,化为飞灰。
战场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空气中弥漫着能量过载的焦糊味、血腥味以及那种令人作呕的“锈蚀”残留。
“快速打扫战场!检查伤员!收集样本!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德里磕声音带着战斗后的沙哑,但指令清晰。
守夜人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两人一组,警惕地搜索着高地,用特制的容器收集那些“清道夫”死亡后留下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暗红色能量残渣和生物组织样本。这些都是研究“戏命”造物的重要材料。
瓦力一屁股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处理着自己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秦月勉强支撑起精神,走到他身边,掌心泛起柔和的蓝光,仔细地为他驱除伤口边缘附着的“锈蚀”能量,促进血肉愈合。
“谢了,丫头。”瓦力瓮声瓮气地,看着秦月苍白的脸,难得的没有抱怨,
“刚才那一下……挺厉害。”他虽然不喜欢苏苦,但对秦月关键时刻的果断和展现出的新能力,还是表示了认可。
秦月勉强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她的心神依旧有些不宁。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又带着得意洋洋语调的哼唱声从旁边传来。
“哼哼~啦啦~卡卡大爷发财啦~!”
只见地精卡卡不知何时溜到了之前“因果爆破”制造的那个巨大坑洞边缘。
他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像是金属探测仪和长柄夹子结合体的工具,正心翼翼地探身,从坑洞边缘那光滑如镜、呈现熔融玻璃态的岩壁上,试图夹取什么东西。
“喂!矮子!你又在搞什么鬼?掉下去我可不管你!”瓦力没好气地吼道。
“嘿嘿,大块头,你不懂!”卡卡头也不回,兴奋地尖声道,
“这可是被那种超级能量‘锻造’过的石头!能量惰性化了,结构也变了!看见这光泽没?看见这质感没?绝对是稀有的材料!
不定能用来做高级能量电容的基底,或者磨碎帘稳定剂……实在不行,打磨成装饰品,卖给那些有钱没处花的收藏家,也能大赚一笔!”
他费力地夹起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却闪烁着奇异七彩光泽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碎片,宝贝似的擦了擦,放进了他那个永远鼓鼓囊囊、看似破烂却内有乾坤的背包里。然后,他又开始寻找下一块。
李维看着卡卡的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对他的法并未完全否定:“从材料学角度看,经过极端能量环境重塑的物质,确实可能具备一些特殊性质。不过,其安全性和实用性需要严格检测。”
奥莉维亚则对卡卡的行为似乎更感兴趣,她调整棱镜短杖,对准卡卡刚刚采集碎片的位置进行扫描:
“能量残留低于预期,物质结构稳定……有趣,这种‘抹除’性力量作用后残留的物质,似乎并非完全‘无’,而是转化为了另一种极难被常规手段激发的‘潜态’……”
苏苦没有参与这些后续事宜。他站在高地边缘,眺望着远方铅灰色的际线,仿佛在感知着什么。
他的四名技术兵已经迅速将“荆棘”阵列回收,并将“断点奇钉”底座重新装箱,动作娴熟,效率极高。
“指挥官阁下,”苏苦通过通讯器联系凯尔文,
“演示结束。目标区域污染已清除,来袭的‘清道夫’队已被全歼。我方无人员损失,守夜人方面有轻伤。初步证明了‘因果爆破’技术在实战中的高效性与可行性。”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凯尔文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收到。辛苦。带领队伍按计划返回。详细报告,回来再谈。”
“明白。”苏苦结束通讯,转身看向众人,脸上恢复了那温和而富有感染力的笑容,
“诸位,任务完成。我们可以返回前哨站了。相信经过这次实战检验,凯尔文指挥官会对我们的‘解决方案’有更清晰的认识。”
他的目光特意在秦月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探究。
秦月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专心为瓦力治疗。
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苏苦的方法确实有效,在危急关头保护了大家。
但这真的是正确的道路吗?
这种以破坏和抹除为核心的力量,与林默所追求的“编织”与“创造”背道而驰。
她不由自主地将一丝精神力再次探向医疗室内依旧沉睡的林默。这一次,她似乎感觉到,在那片意识的混沌深处,那团灰色的“余烬”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对远处发生的这场与“破坏”相关的共鸣,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林默……如果你醒着,你会怎么做?
带着胜利的疲惫、收获的喜悦、以及沉甸甸的思考,混合车队驶离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而激烈冲突的高地,只留下那个巨大的半球形坑洞,如同大地上的一道伤疤,无声地诉着两种理念碰撞下的代价与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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