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黎明的第一缕灰白光线,艰难地穿透潮湿的空气和薄薄的窗纸,渗入厢房,驱散了烛火燃尽后留下的最后一点昏暗。
脱里的高热,在药物和彻夜不眠的照料下,终于缓缓退去,滚烫的皮肤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那紧紧蹙了一夜的眉头终于松开,长长的睫毛安然地覆在眼下,投出两弯疲惫的阴影。
他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呼吸变得均匀悠长,只是嘴唇因先前的干裂和高热,依旧显得有些苍白,微微肿着。
萧璟依旧坐在榻边的椅子上,姿势几乎与昨夜无异。
他彻夜未眠,身上的玄色常服被雨水浸湿又捂干,显得微皱。
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昭示着疲惫,然而,他的目光却异常清醒。
他看着脱里沉睡中毫无防备的侧脸。
晨光柔和地勾勒着少年尚显稚嫩的线条,皮肤是病后的苍白,却透出一种奇异的宁静。
那长长的睫毛,那微微肿起的、失去血色却显得格外柔软的唇……
昨夜那些无助的呻吟、滚烫的泪水、卑微的祈求,都随着高热退去,被掩藏在这平静的睡颜之下。
只有他知道,这平静之下,藏着怎样的不安与依赖。
一夜的守护,掌心相贴的温度,那些无意识的、将他当作唯一浮木的呓语和依偎……
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心中那座名为“理智”与“伦常”的冰山最后根基。
一种混合着极致渴望、痛苦、狂暴占有欲,以及连自己都感到惊悸的、难以言喻的柔情,在他体内沸腾、冲撞,急切地寻找着一个出口。
想要他。
这个念头如此清晰,如此蛮横,盖过了一牵
想要他留在视线之内,留在触手可及之处。想要抹去他眼中因别人而生的光彩,想要独占他所有的依赖、泪水,甚至那一点点笨拙的勇敢。
想要这苍白的面容只为自己染上颜色,想要这柔软的唇只呼唤自己的名字……
焚情蛊在他心潮剧烈翻涌的此刻,并未带来尖锐的刺痛,反而像是在平静的冰面下剧烈涌动、咆哮。
它既是惩罚他这份“越界”情感的诅咒,又仿佛变成了一种最原始的诱惑与催促——靠近他,触碰他,占有他。
那是你痛苦之源,亦是你唯一可得的、虚幻的慰藉。
萧璟被自己心中那头终于挣脱牢笼的凶兽驱使,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起,俯身。
他的手指,带着一夜未眠的微凉和不易察觉的颤抖,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拂过脱里额前那缕被汗水浸湿后微卷的发丝,将它们轻轻拨开。
这个动作温柔,与他眼底此刻翻涌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黑暗渴求形成了对比。
理智在最后一刻,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嘶哑的警告。但那声音瞬间便被更洪大、更灼热的情感海啸吞没、湮灭。
他闭上眼睛,再也无法压抑的、源自本能与蛊毒的侵略性,他低下头,吻了下去。
起初,只是触碰。
微凉的、干燥的唇,轻轻印在脱里因发热而有些干涸起皮的唇上。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带着试探的迟疑和巨大的颤栗。
像是一个在无边荒漠中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见到了海市蜃楼中的清泉,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只敢用最轻的方式去确认。
然而,那瞬间传递过来的、无比真实的柔软触感,和少年唇上微微的温热,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他所有残留的克制!
就是这里!就是他渴望的、痛苦的、唯一的源头!
压抑太久的情感与焚情催生出的、近乎贪婪的渴望,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那薄如蝉翼的试探!
吻,骤然加深。
不再是轻柔的触碰,而是滚烫的、用力的、甚至带着一丝凶狠啃咬的掠夺。
他辗转吸吮,仿佛要将那干涸的唇瓣润泽,又仿佛想通过这种唇齿交缠的方式,将眼前这个人彻底吞吃入腹,融入骨血,刻入灵魂。
舌尖蛮横地撬开那无意识微张的齿关,深入那片温热的口腔,攫取着独属于少年的、带着药味和脆弱的气息。
这是一个充满了矛盾与疯狂的吻。
既有失而复得、捧在手心怕化聊珍重,又有对之前争吵、冷战、以及对方可能“想要离开”念头的惩罚性不甘。
既有看着他病弱沉睡时涌起的、无边无际的温柔怜惜,又有恨不得将他揉碎、嵌进自己身体里、让任何人都无法窥视也无法夺走的暴烈占樱
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仿佛只有通过这唇齿间的侵占与交融,才能确认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是属于他的,是不会离开的。
“唔……嗯……”
沉睡中的脱里,在深沉的梦境中感到了一阵不适。
呼吸被某种温热沉重的东西堵住,唇上传来陌生而滚烫的压力,带着淡淡的、有些呛饶酒气,和一丝苦涩的药味。
他不安地动了动脑袋,想要摆脱这扰人清梦的桎梏,喉咙里溢出一声细弱而含糊的嘤咛,眉头又微微蹙了起来。
这声音,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开了萧璟沉沦的迷雾!
他猛地惊醒过来,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骤然从脱里唇上撤离!踉跄着倒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他瞪大眼睛,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榻上依然沉睡的少年。
脱里的唇,因为方才激烈的吮吻,此刻变得嫣红湿润,甚至微微肿起,在苍白病弱的脸颊上,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被蹂躏般的靡丽。
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不适地又动了动,将脸更深地埋向枕头,继续沉睡着。
萧璟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打了一拳,又像是骤然从万丈高空跌落。
他做了什么?!
他刚才……对病中昏睡、毫无抵抗能力、全心依赖着他的脱里……做了什么?!
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自我厌弃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灭顶而来!
比这更甚的,是一种深沉的罪恶感!他利用了他的病弱,他的昏沉,他的信任……做出了如此卑劣不堪、禽兽不如的行径!
“呃——!”
几乎是同时,左胸下方,不再是隐痛或灼烧,而是仿佛有一把烧红的钝刀,在他心腔内狠狠搅动!
剧痛来得如此凶猛,让他瞬间佝偻了身体,猛地抬手死死按住心口,额头上刚刚干涸的冷汗再次涔涔而下,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比榻上的病人更加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他踉跄着,又后退了一步,背脊撞上了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大口喘着气,目光却无法从脱里那被自己弄肿的唇上移开。
然后,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个充满了自己罪孽气息的房间,无法面对那个被自己亵渎聊、纯洁的睡颜,猛地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踉跄地冲出了厢房。
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晃动。
榻上,脱里在深沉的睡梦中,似乎梦到了什么困扰的事情,轻轻呜咽了一声,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微微刺痛的、肿胀的唇瓣,翻了个身,再度沉入无梦的黑暗。
而冲入晨风中的萧璟,被冰冷的空气一激,胸口那剧烈的痛楚似乎稍缓,
但那份灭顶的自我厌恶与罪恶感,却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地钉在了他的骨髓里。
,彻底亮了。
但有些东西,已然在黑暗中滋生,并永远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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