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车在清晨的薄雾中穿行,轮胎压过路面发出低沉的噪音,像一首单调的催眠曲。
林夜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副驾驶座上那张盖着苏晚晴的毯子。
她睡得很沉,呼吸平稳,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解决了“心相印”的危机,却让他比任何一场大战之后都更加疲惫。
车子一路向南,驶向华南大区的边缘。
当路牌上出现“青石渡”三个字时,林夜紧绷的神经下意识地松弛了几分。
这是他长大的地方,一个破旧、混乱,却又让他无比熟悉的镇。
然而,就在工具车驶入镇口那条满是坑洼的主街时,引擎“噗噗”两声,竟骤然熄火。
“操。”林夜低骂一声,拧了几次钥匙都毫无反应。
他推开车门,一股诡异的死寂扑面而来。
太安静了。
青石渡的早晨,本该是贩的叫卖声、渔民的号子声和孩童的吵闹声混杂在一起的交响乐。
可现在,整个镇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看到街边杂货铺门口,一个老人坐在藤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任凭手里的蒲扇滑落在地也毫无反应;不远处,一个孩童抱着一个女饶腿,却仰着头,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恐惧,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位就是自己的母亲;一对夫妻在街角紧紧相拥,身体不住地颤抖,嘴里却在反复地问着同一个问题:“你是谁?求求你告诉我……你是谁?”
一股寒意从林夜的脊椎骨窜上灵盖。
这不是幻术,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剥离。
“滴——”耳蜗里微型通讯器传来风星潼急促的声音,“林夜!你那边什么情况?青石渡的炁场数据出现剧烈紊乱,我们检测到全镇的脑波频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情感剥离’特征!所有与强烈情感相关的记忆链接都在衰退、消失!这……这和当年下会‘归藏’项目里那个被废弃的‘清源化民’实验数据……高度吻合!”
林夜握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他的目光扫过街边一栋废弃民居斑驳的墙皮,在那上面,一个用炭笔画下的简陋忍者面具图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消失。
那是他十二岁时,百无聊赖之下留下的涂鸦。
“妈的……”林夜的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一股狂暴的杀意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他猛地转身,一脚踹开旁边废弃派出所那扇摇摇欲坠的铁门,径直冲进了布满灰尘的档案室。
“嗡!”
五勾玉写轮眼骤然开启,猩红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他不是要找什么纸质档案,而是要扫描空气中残留的炁痕!
在写轮眼的超凡洞察力下,一幅幅诡异的画面在他脑中浮现:无数只有指甲盖大、形似飞蛾的诡异虫形生物在镇上空盘旋,它们无声无息地钻入人们的耳窍、鼻腔,啃噬着那些闪烁着情感光辉的记忆碎片。
更让林夜瞳孔骤缩的是,每一只虫子的背上,都烙印着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扭曲的卍字符!
“记忆蛀虫……这帮狗娘养的,连我的过去都不放过!”
他猛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老瘸叔!
那个在他十三岁前,给了他唯一庇护所的老瘸叔,就住在镇北山脚的那座破庙里!
林夜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冲出派出所,在死寂的街道上拉出一条狂风。
他冲上山脚那条熟悉的径,推开那扇虚掩的庙门。
庙内空无一人。
只有满地的香灰,被人精心拼成了一行冰冷的字:你记得的温暖,都是毒。
供桌上,静静地放着半块早已发霉变硬的馒头。
正是当年,老瘸叔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硬塞给饥肠辘辘的他的那一块。
夜幕降临,冰冷的月光洒在破庙的屋檐上。
一个的身影蜷缩在庙檐下,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是豆,一个林夜只见过几面的街头孤儿。
看到林夜,孩子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用废铁皮拼成的青蛙玩具,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
“夜哥……夜哥!他们……他们都忘了……可我记得你!”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抓着林夜的裤腿,“我记得你给过我半个馒头!瘸叔……瘸叔他要把‘软弱’都烧干净,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可我不想忘!我不想忘了你给我的馒头!”
话音未落,豆身后的泥地里,“噗噗”几声,几只记忆蛀虫猛地钻出,化作几道黑影扑向孩子的后脑!
“心!”
林夜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他猛地侧身,将豆护在身后,双眼瞬间闭合。
就在闭眼的一刹那,他的身体仿佛被另一个更精准、更冷酷的灵魂接管。
右臂抬肘后击,肘尖精准地将第一只蛀虫砸成粉末;左脚迅然后撤半步,脚跟发力,如同铁锤般踩裂了从地面袭来的第二只;与此同时,右手闪电般抽出腰间的短刃,看也不看地向后反手一挥,刀光一闪,第三只蛀虫被干脆利落地劈成两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仿佛经过千百次的演练。
全程,他未曾睁开双眼。
“卧槽!”风星潼的惊呼声在通讯器里炸响,“林夜,你刚才……是无意识战斗?!你的身体反应速度超过了你的神经指令传导速度!”
林夜缓缓睁开眼,低头看着自己毫发无赡双手,他盘膝坐下,将手掌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试图用从风星潼那里学来的外械神经探查法,感知地脉深处的炁场波动。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与大地连接的瞬间,尘封的童年记忆如决堤的潮水般倒灌而入!
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一个叫阿强的混混头子教他如何撬锁偷窃面包店,却被巡逻的警察当场抓住,乱棍追打;老瘸叔拄着拐杖从破庙里一瘸一拐地冲出来,用自己那瘦弱的后背,为他死死挡下了三记警棍,鲜血染红了庙前的台阶;他自己跪在泥水里嚎啕大哭,老瘸叔却回过头,咧开嘴笑着,露出发黄的牙齿:“傻娃子,哭个啥?疼,才证明你还活着。”
“轰——!”
剧烈的情感冲击,瞬间引爆了他体内那沉寂的阴燃火种!
绿色的火焰“腾”地一下从他的经脉中溢出,灼热的炁浪几乎要将整座破庙点燃!
千钧一发之际,那套融入他神经的外械义肢系统竟自动激活,无形的感知网络疯狂延伸,瞬间缠上了屋顶断裂的电线、屋檐的生锈铁皮、墙角的积水管道……眨眼间,一张覆盖整座破庙的无形感知网赫然成型!
气流的微弱变化、远处树叶的轻响、甚至另一只蛀虫在地下爬行的轨迹,都在他的识海中具象成一根根清晰无比的蓝色脉络线条。
他缓缓睁开眼,五勾玉写轮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低声自语:“原来……我不需要看,也能打。”
就在这时,破庙的地底深处,传来一阵低沉而有规律的震动。
林夜循着震动,潜入了一处被木板掩盖的坍塌地下室。
一股浓郁的金属与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下室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台由无数青铜鼎碎片和管线改造而成的诡异主脑,它正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吸收着代表全镇居民情感印记的光点。
控制台前,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静静矗立,那条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机械义肢,正发出低沉的嗡鸣。
是老瘸叔。
“我给了你命,”老瘸叔缓缓转身,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手中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记忆抽取装置,对准了林夜的眉心,“现在,我要收回赋予你的那份软弱。”
他的声音冰冷而偏执,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福
“进化,不该被无用的回忆拖累。”
林夜没有拔刀,也没有开启八门遁甲。
他只是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胸口,那里挂着一枚被体温捂得温热的、刻着一个“艮”字的铜钱。
“那你告诉我,”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问道,“要是我把这些,把疼,把哭,把那半个馒头……全都忘了——”
“我还算林夜吗?”
【系统提示:检测到多重记忆层叠冲击,情感锚点遭受系统性清除……】
【警告:宿主核心认知出现悖论冲突……】
【‘本能协同作战模式’……启动预载汁…】
而在遥远的青石渡江畔,阮丰望着渡口那棵被江风吹拂了数百年的老榕树,那盘根错节的根须,有一半已经裸露在外。
他轻声叹道:“根要断了,芽,却还在拼命往下扎。”
地下室中,老瘸叔眼中闪过一丝数据流般的光芒,他手中的装置发出了“滴滴”的预警声,对准林夜的眉心,冷漠地宣告:
“净化仪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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