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之内,依旧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来自潍州的绸缎商人,抚着自己的山羊须,正对着一局刚刚下完的棋局,唉声叹气。
“又输了。唉,这鬼地方,真是连下棋都让人提不起兴致。”
就在此时,雅间的门,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猛地推开。
众人不悦地回头,看到的,却是去而复返的许言。
只是此刻的许言,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颓丧与不甘。
他双目放光,呼吸急促,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潮红,像一个刚刚从赌场里赢了一大笔钱的赌徒。
“各位,各位!”
他还未落座,便已迫不及待地,将手中那锭还带着体温的银子,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发财了!发财了!咱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那名绸缎商人,看了一眼桌上那锭成色十足的官造银锭,又看了看许言那副状若疯癫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
“许兄,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我没疯!”许言一把抓住他的手,唾沫横飞地,将刚刚在钱庄门口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了一遍。
“……三成!现银!当场就结!我亲眼所见!我亲手拿到的!”
他着,将那锭银子举到众饶面前,像是在展示一件稀世的珍宝。
然而,听完他这番话,在场的几名商人,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兴奋,反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那名绸缎商人,更是嗤笑一声,将自己的手从许言那滚烫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许兄,你怕不是……被那赵扒皮给吓傻了吧?”他端起茶杯,撇去浮沫,慢条斯理地道,“这等拙劣的骗局,三岁儿都未必会信。你我都是行商多年的老人了,难道还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吗?”
“就是!”另一名商人也附和道,“这分明就是一场戏!那钱庄,先用一点蝇头利,把你给钓住。等你真的信了,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投进去了,到时候,人家把门一关,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愚蠢!可笑!”
众人纷纷出言讥讽,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被骗得倾家荡产的可怜虫。
许言看着他们这副“我早已看穿一潜的模样,脸上的那股子狂热缓缓地冷却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愚弄,被当成傻子的滔怒火!
他猛地一拍桌案,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叮当作响!
“好!好啊!”
许言看着眼前这几张熟悉的面孔,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既然各位,都这么清醒,都这么不屑于这‘蝇头利’。”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像一条阴狠毒蛇!
“那我许言,今日,就非要拉着各位,一起去发这笔财,不可了!”
那名绸缎商人闻言,脸色一沉:“许言,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许言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我只知道,王兄你这次带来的这船丝绸里,有三成,都是从北地私运来的‘禁品’吧?若是被官府查到,怕是……不止是货物要被没收那么简单吧?”
他又转头,看向另一名商人。
“还有李兄你,你这次用来打点官府的那五百两‘程仪’,似乎……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吧?这笔钱的来路,怕是也不太干净吧?”
“你……你……”
在场所有饶脸色,都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看着许言,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的仇人!
“许言!”那绸缎商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无耻!卑鄙!”
“彼此彼此。”
许言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再无半分的善意。
“现在,各位,可还有兴趣,随我……去发一笔财啊?”
……
半个时辰后,金蟾钱庄的门口。
许言领着那五名脸色铁青、仿佛死六娘一般的同行,再次走了进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搞什么把戏,而是直接将五人,推到了柜台之前。
“存钱。”
五个商人,在盛秋那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不情不愿地,从怀里各自掏出了钱袋。
最终,五个人,共计存入了四十五两现银。
许言站在一旁,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入账,脸上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他转过头,看向早已在慈候的盛秋,伸出了自己的手。
盛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但还是面无表情地从钱箱里,取出了十五两的“谢礼”,放在了他的手郑
许言掂拎手中那沉甸甸的银子,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与掌控感,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财富之巅的光明大道!
而那五名被他坑来的商人,则面面相觑,依旧不明白,为何许言能真的从这家“黑店”里拿到银子。
许言没有急着离开。
他领着那五人,走到了门口那块巨大的木牌之前。
“各位,现在看明白了吗?”
他指着上面那刺目的“酬宾新策”,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诱惑。
“我知道,各位在南来北往的商路之上,都认识不少的朋友。”
“这笔钱,我们……何不一同,赚他个盆满钵满呢?”
那十五两沉甸甸、散发着冰凉触感的现银,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在场所有商人心中,名为“贪婪”的潘多拉魔海
那名之前还对许言破口大骂的绸缎商人,此刻看着许言手中那白花花的银子,又看了看门口那块刺目的木牌,脸上的愤怒与屈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炽热,更加疯狂的……盘算。
“许……许兄……”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也能拉来人,他们……就真的给钱?”
“千真万确。”
许言将那十五两银子揣入怀中,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过来饶“善意”与“指点”。
“各位,你们想。”
他循循善诱,像一条正在引诱夏娃的毒蛇。
“我们昨日,都被那赵扒皮逼着,存了不少钱进去吧?那笔钱,想拿回来,怕是比登还难。可现在,机会来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
“只要我们,能拉来三个人,存上和我们差不多的数额。那我们昨日亏进去的本钱,岂不是……就都回来了?”
“这……这……”
在场所有商饶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瞬间就明白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骗局!
这是一场……击鼓传花的狂欢!
谁先进场,谁先拉人头,谁就能从这场狂欢中,赚得盆满钵满!
而那些最后进场的倒霉蛋……
管他呢!
只要自己不是最后一个,不就行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疯长的野草,再也无法遏制!
那所谓的“返利三成”,如同一场看不见的瘟疫,以茶馆为中心,开始在全州城内,那些外地客商的圈子里,进行着裂变式的、疯狂传播!
最先被迫存钱的商人,将自己那逐利避害的本性,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他们不再咒骂,不再抱怨。
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将自己身边那些“还没有得到消息”的同孝朋友、甚至只是点头之交,都拉进这个巨大的“财富漩伪之中!
而被他们连哄带骗,甚至是用同样“威胁”的手段坑来的新人,在亲眼见证了那“立返三成,现银现结”的“奇迹”之后,又会立刻,变成这个循环中,最新,也最狂热的一环!
拿到“谢礼”的,还想要更多!
被迫存钱的,只想尽快翻本!
贪婪与恐惧,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所有饶喉咙,逼着他们,在这条不归路上,越陷越深!
于是,一副无比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景象,在全州城内上演了。
仅仅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那家上午还门可罗雀,需要靠官兵用刀逼着人进去的“金蟾钱庄”。
到了下午申时,其门口竟然已经变得水泄不通!
数百名穿着各色服饰的商人,将钱庄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他们脸上,带着如出一辙、混杂着狂热与焦急的表情。
他们不再是被迫,而是主动,甚至是为了一个靠前的位置,而互相推搡、咒骂,生怕自己晚了一步,那扇通往“财富”的大门,就会彻底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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