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乌云压迫这京城的上空，好似兵将即将下凡一般，沉得厉害了，哗啦啦下起倾盆大雨来。气势磅礴地，看着倒是吓人，却不过下了两刻钟，便转了去，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消散不见了。
下过雨，春日的风轻快不少，四处飘着泥土的芬芳。于灵歇过午觉，便被这股轻快引着，换了衣裳往园子里来了。
暖橘陪她同去的，二人围着花园转了两圈，走到假山底下，暖橘眼睛尖，还在枯草堆里捡了块花纹奇异的红石头，鹌鹑蛋大，甚是好看。
于灵拿在手里把玩着，二人便往回走了。
刚出了花园，就瞧见庙午拎着一包看似沉重的东西，还有棱有角的，正往后院来。二人瞧见他，连忙张口喊他停下。
“拎的何物啊？”于灵颇有兴致，打量着问道。
庙午赶紧给她行了个礼，将那包东西往身前带了带，抱在了怀里，越发显得那东西棱角分明。
他笑着压了声音道：“正是黄二少爷给姑娘送来的书。”
于灵闻言，眼睛一亮，面上喜色尽现。暖橘也跟着甚是高兴，还道：“黄二少爷真是麻利，上晌刚完，下晌就送来了！姑娘这回有书看了！”
庙午赶紧道：“暖橘姑娘可声点，万不能让老爷知道了。”
暖橘立即抿了嘴，可眼睛却弯弯的。于灵示意她接过包袱，又跟庙午道：“正好你也不用往后边去了，我们自己取走便是。”
庙午赶紧谢过，笑道：“黄二少爷身边的人还在大少爷那里，姑娘这般满意，若是黄二少爷知晓了，定也是高心。”
他着，倒是多看了于灵两眼，暗道黄二少爷这般殷勤，姑娘也自乐意，不准两家通通气，便要凑成一桩好亲事了，若真如此，他在里头也是有功的。
他这样想着，却不知方才出的话倒让于灵心头一动，她道：“黄二哥没少赠我书看，倒还从不曾谢了他去。”
她着，轻笑了一声，眼睛亮晶晶地，将手上那块刚刚捡来的红石头递给了庙午：“你把这个给黄二哥吧，算我的谢礼。等赶明儿哥哥有空了，再替我请他吃饭。”
她的俏皮，哪有拿块儿随便捡来的石头当谢礼的？暖橘听了，抿了嘴笑。
三人又了几句，便各自往各处去了。
敬莲园里，于霏这好几日都不言不语的，崔氏见女儿这般，也知那日的话得重了，可也不好再劝，只盼她就此开了窍才好。
私底下，崔氏专门叫了葵其，嘱咐了几句：“姑娘这几日精神不好，你可看好了她，凡事多顺着她些。”
崔氏着，叹了口气，又道：“让她捡了爱做的事做着吧，日日这样也不是法子……”
葵其前后听了，记了下来，回房见于霏还是木着脸，眼神时而松散，时而凌厉，不知看向何处，约莫知晓她的想法，可她也没旁的法子，便只好往灶上，亲自吩咐弄些于霏爱吃的菜肴来。
可巧，她回程的路上，正将于灵主仆三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回头一转眼，她躲在墙角的树后面，还看见了暖橘手里抱着的青布包。
葵其一颗心砰砰地跳，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没想到啊，没想到，二姑娘竟然与人私相授受！”
得了这个惊大秘密，葵其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想到自己姑娘这几日，那木木呆呆的样子，还有大夫人嘱咐她顺着姑娘心意的话，不由脚下生风，好似踩了风火轮一般，一溜烟就回到了敬莲园。
她飞奔到敬莲园，言语打发了于霏另一个大丫鬟朱莺出去，几步跑到了于霏身边，轻声道：“姑娘，奴婢方才在路边，听了二姑娘一桩密事，不知姑娘可有兴致？！”
于霏闻言，顿了一下，虽没言语，却停下了手中翻看琴谱的动作，微微侧了侧头，看向葵其。
葵其暗道姑娘果然爱听这个，当下柳叶弯眉一挑，满脸的兴奋不加掩藏，张口道：“奴婢发现二姑娘和那黄家二少爷，有来有往，私相授受！她身边的丫鬟暖橘，和大少爷的厮庙午，全是知道的！”
许是这消息太过劲爆，于霏拿着琴谱的手，不住抖了一下，面色却再不复方才木讷，柳眉倒竖，目露精光：“当真？”
“奴婢再不一句假话的！”
蕙其正色道，当下便一字一句，将自己方才听到见到的，全了出来。
于霏听着，面色变了几变，终于露出了一个颇为满意的笑影……
伏在案上，于灵看着这几本刚拿回来的话本子，笑得花枝乱颤。
“哎哟，哎哟，这世上怎会有这般蠢笨的人，旁人什么，他就听什么……”于灵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喝了温杏递过来的茶水，才消解下去。
虽消解了，可眼角眉梢带着的笑，却仍俏生生地挂着。
她刚想继续往下看，就听院里丫鬟的声音传了过来：“二老爷来了。”
“爹爹这个时候过来做甚，可是娘那里有什么事？”于灵觉得奇怪，随口问了一句。
温杏也不知晓，摇了摇头。
有急急慌慌地脚步声传了过来，门帘忽的被掀开，暖橘跑了进来。
“姑娘，姑娘，老爷往这边来了！”暖橘压着声音，急急嚷道，转眼又看了案上摆着的那几本新书，赶紧道：“赶紧把这书收起来！”
于灵吓了一跳，不由问她：“你爹爹往我房里来了？你没看错吧？！”
话音刚落，外间又有繁杂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暖橘一步扑了过来，边手脚麻利地将几本书包起来，往箱子里塞，边匆匆解释道：“是，是，老爷就是往此处来了，大姑娘也跟着老爷来的！老爷面色很是不好！”
她刚完，就听那些脚步声已是到了门前。
“灵儿可在房里？”
是于清杨阴沉的声音。
于灵心中一跳。于清杨自来对她疼爱有加，从不曾这般沉重地与她过话，如今他身边还带着于霏，好像兴师问罪一般突然降临，这让于灵感觉很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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