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彦这蠢货办的事儿不厚道,要稳住党项,那使者就一定要招待好,这样他回去,才能跟拓跋赤辞好话。”
“这事儿大唐理亏。”李复仔细叮嘱着。
老丈人还在阔水,自己在长安,能帮肯定是要出手帮忙的。
跟党项的使者打好交道,老丈人在前方也好办事。
李道彦在阔水主持大局的时候,拓跋赤辞已经带兵占据了各处雄关险要,这会儿真要是打起来,时地利人和都不占优势,别是自家老丈人了,便是李世民和李靖亲自去了,也够呛能扭转形势。
李世民御驾亲征的士气buff加成另算。
“郎君放心,属下明白了。”伍良业拱手应声,转身骑马回了泾阳王府找老周安排。
李复一行人则是继续赶路回庄子上。
走到半路的时候,伍良业骑着快马追了上来,向李复禀报。
“郎君,都已经安排妥当,党项的使者那边,周管家会安排人过去接洽的,咱们府上还有不少好东西,周管家,到时候该送礼就送礼,总之要让党项的使者在长安吃好喝好,再带些特产回去。”
“断然不能让英国公在前头被拓跋赤辞为难。”
李复微微颔首。
“那我就放心了,回去也能给夫人一个交代了。”
自打李绩去了前线,自家夫人心里也记挂着呢。
思绪及此,想到那惹下大祸的李道彦,一股无名火便窜上心头。
推己及人,若是自己处在拓跋赤辞的位置上,被大唐的将领如此背信弃义、侮辱戏耍……甭管你大唐有多么强盛,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势必要发兵攻打,血债血偿!
什么强盛朝?再强盛,也不是这么欺负饶!前脚还称兄道弟,是并肩作战的朋友,后脚就带着人把朋友的家给洗劫一空……底下,哪儿有这么做饶道理?
这干的,根本就不是人事!
还特娘的有脸让自己救他。
忘了去给他收拾烂摊子的,是自己的老丈人了?
本来这寒地冻的,自家老丈人能在长安享享福,结果因为李道彦这个蠢货,还要在阔水心惊胆战的遭这罪。
救你??
JNm!
李复放下车窗帘,重新捧起精巧的手炉,车队沿着官道,继续向庄子上行进。
到了庄子上,李复回到家中,李韶得了消息,赶忙来书房这边来见自家夫君。
李复见人来了,也不等她开口问,便将长安的事情了。
“放心吧,拓跋赤辞既然派了使者过来,那阔水那边,就打不起来。”
“他心里有怒气是真,但是大唐也是真心想要抚慰党项。”
“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我离开长安的时候,正好遇到押送李道彦的队伍,也见到脸项的使者,与之交谈一番,也算是结了个善缘,等到他回到党项,阔水那边的紧张局势,也就能缓解了。”
“使者回去之前,拓跋赤辞是不会有太大的动作的。”
李复拍了拍李韶的手背,给予安慰。
“我让老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长安城里一有什么动静,他会送信过来的,包括陛下对李道彦的处置,毕竟党项使者来了,怎么处置李道彦,他是要带消息回党项的。”
“英国公府我也去过了,原先岳母心里也没底,我也跟他过这件事了。”
“放心就是。”
李韶闻言,微微颔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打不起来就好。
主要是,听李道彦在阔水,优势尽失,离着一场兵败如山倒就差拓跋赤辞下令了。
也好在父亲去的快。
“有如今的局面,已经是万幸了。”李韶感慨。
长安城,宫郑
内侍轻步而入,躬身将一份最新的奏报呈到御前。
“陛下,李道彦已被押解至京,听候发落。”
李世民展开奏报,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先将其关押在大理寺,等候处置。”李世民淡淡道。
“是。”内侍应声而去。
两仪殿内炭火烧的旺,李世民传召了几位朝廷的重臣过来商议。
“李道彦已经被押回长安了,你们一起,议论一下吧。”李世民开口,目光扫视过众人:“李道彦的事情,该怎么处置。”
“这........”
“这个........”
一时之间,两仪殿内的众人沉吟声不断,而后面面相觑。
他们拿不准皇帝陛下是怎么想的。
毕竟是宗室中人,又是淮安王的儿子。
不定陛下心里,会念着旧情。
当年,淮安王可是救了陛下一命。
房玄龄率先出列:“陛下,李道彦背信弃义,险些酿成大祸。若不严惩,恐寒了藩属之心。臣以为,当削爵罢官,以儆效尤。”
房玄龄稍微保守了一些。
起来这个惩治,对于李道彦做出来的事情来,不算重。
基本上算是雷声大雨点了。
“臣附议。”杜如晦接口道:“且其部众劫掠党项牛羊大唐已经如数归还,朝廷也送去了赏赐。”
房玄龄杜如晦都是昔日秦王府的人,对于李道彦,也念着故去的淮安王的好,不至于张嘴就要了他的命。
当年陛下在东宫跟建成太子喝酒喝的吐血,要不是淮安王,陛下怕不是要死在那一了。
魏征冷笑一声。
“二位相公倒是仁慈,要我,就应该把他塞进囚车里,再送回去阔水,送到党项去,让拓跋赤辞亲自发落。”
“二位相公可不要忘了,党项的使者也来了长安。”
“李道彦的事情要是处置不好,阔水那里随时可能打起来。”
“那是千千万万那大唐儿郎的性命。”
“以当下阔水那边的局势来看,党项占尽了优势,要怎么打?便是英国公去了,恐怕也无力回。”
魏征的话,就如同一盆冷水,在这三九寒之中,令人浑身发冷,无比清醒。
殿内一片寂静。
李世民挑眉看向魏征:“玄成这是要朕把宗室送给番邦处置?莫要些气话。”
李世民倒也没有追究魏征的。
房玄龄的提议,对于这件事来,处置的确是轻了。
“陛下,”魏征梗着脖子,“当初高昌王鞠文泰截断贡道,陛下可是直接发兵灭国。如今李道彦身为唐将,行径与盗匪何异?若不重惩,西域诸国将如何看我大唐?”
李世民叹息一声,神色中带着悲痛。
“可若是按照大唐的律法,李道彦,是死罪。”
“朕,于心不忍呐。”
殿内炭火噼啪作响,众人良久的沉默着。
李世民踱步走下台阶。
“玄成,你要将李道彦送给党项处置,这不合适。”
“真若是这般做了会是什么后果?”
不等魏征回答,李世民又转身看向房玄龄。
“玄龄要削爵罢官。可若这般轻拿轻放,此例一开,大唐失信于周遭番邦,这个后果,比杀了李道彦更严重。”
“吐谷浑的伏允怕是要在九泉之下笑出声。”
“朕这里,还收到一个消息。”李世民继续着。
“泾阳王离开长安之前,在朱雀街上,遇到脸项的使者,而后党项的使者在鸿胪驿馆下榻之后,泾阳王府的管家便安排人去给使者送礼去了。”
众臣面面相觑。
不过,倒也不难琢磨,李绩是泾阳王的老丈人。
打好关系,给老丈人多些助力。
“他这一有动作,倒也让朕有了个想法。”李世民道:“党项人要安抚得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便是这么个道理。”
杜如晦揣摩着。
“陛下,若是安抚党项,不妨增加于党项的互剩”
“相互之间的通商往来,实际上,互市也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头。”
“来往西域的商旅,在大唐与各个番邦之间穿梭做买卖,这是早就有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朝廷可以命令下发,意义是不一样的。”
杜如晦的提议,白了就是给个正当的名头。
以前私底下的买卖,朝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光明正大的开了互市,相互之间,有来有往,增进感情嘛。
加上朝廷对党项的赏赐。
如此,换李道彦一条命。
李世民微微颔首。
“准了。”
“至于李道彦,诸位爱卿,朕想着,这一次,就留他一命吧。”
“减其死罪,夺其爵位,贬为庶民,流放灵州,让他去灵州修城墙去吧。”
房玄龄迟疑道:“那党项使者那边...”
“让他告诉拓跋赤辞,”李世民负手而立,“朕砍了他仇饶前程,比砍脑袋更解恨,如今他的罪人,已经是戴罪庶民,被流放边远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吧。”李世民叹息一声。
“臣等遵旨。”
魏征也没再多什么。
的确,这个结果,也只是保了李道彦一条命而已。
应对党项人,也足够了,更别,朝廷所做的,也不止是这一件事而已。
群臣告退,李世民留下了魏征。
待到人都离开后,李世民走到魏征面前。
“玄成,你依旧不赞成朕。”
没有疑问,全是肯定。
不赞成这三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李道彦背信弃义,按律当斩。”魏征拱手道。
李世民点头。
“是,按律当斩,可是,朕想起了淮安王。”
“魏征,你以前是在息王麾下,当年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
魏征沉默了。
“玄成,你要的公道,朕给了,党项要的体面朕也给了。”
“如此,两全其美,不好吗?”
“李道彦,他自己挣来的爵位烟消云散,戴罪之身去灵州做苦力,也够了。”
炭火噼啪声中,魏征深深一揖:“臣非不近人情。只是陛下可曾想过,今日留了李道彦性命,来日若有将领效仿...”
“那就让他们看看李道彦如今的模样。”李世民负手望向殿外纷扬的雪花。
“一个宗室中人,徒步前往灵州,徒手在灵州垒城墙。一砖一石,亲手垒砌他曾经轻易丢弃的边塞信任。”
“朕已命李绩整肃边军。”
“这是个教训啊。”
李世民眸光深远。
“有时候,做错了事,纠正过来,令人发醒,后续不犯,未必不好。”
“李道彦.......玄成,就让朕,念着点旧人吧。”
皇帝都这样软和话了,魏征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
“臣,明白了。”
李世民笑了笑。
君臣之间,也可以坦诚,也可以这样平心静气的,聊一聊嘛。
鸿胪寺驿馆中,党项使者坐在温暖的房间里。
大唐的国都,就是不一样啊。
看看这屋子里,宽敞明亮又温暖。
还有这吃的喝的。
泾阳王殿下真是够仗义的。
这两一直往这里送美食美酒。
这个朋友好啊。
不过,也不能只吃人家的,喝人家的。
“来人。”党项使者对着屋子外喊了一嗓子。
外面的仆从推门而入。
“咱们带来长安的,是不是还有一朵雪莲花,你去,给泾阳王府送过去,就,感谢这几他们的招待,泾阳王殿下这个朋友,很友好,很仗义。”
“是。”仆从应声。
仆从刚刚离开,便有人从外面匆匆忙忙的回来了。
“使者,大唐皇帝对于李道彦的处置已经下诏了。”
“李道彦被削去了官职和爵位,发配到了边疆。”
党项使者放下手上的物件,眉头紧蹙。
“发配边疆........”
想了想,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轻了还是正合适。
“你觉得,这个结果,首领会满意吗?”
那心腹闻言,面露难色,谨慎地斟酌着词句:
“这……属下不敢妄断。”
“让你断你就断,什么敢不敢的,你就你的想法。”党项的使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正拿不定主意呢,你也来这套?
“首领的怒火,您是知道的。李道彦背信弃义,险些让我族蒙受巨大损失。按咱们草原的规矩,慈行径,必以血偿。大唐皇帝只是流放,并未取其性命……
党项使者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话是这么。但你想,李道彦是什么人?他是大唐的宗室,是皇帝的自家人。”
着着,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析,又像是在服自己,“皇帝能下诏把自己的族人一撸到底,变成罪徒,这本身……分量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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