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满肚子不爽。
他挣脱妹妹的手,折回波月河边,越过波月风雨桥,来到桥东九龙岛村委会所在地。
满月形大门紧闭。
他才想起,今是星期六,难怪院子里空无一人。
想当年每个学期的开学典礼,自己总要在国旗下讲话,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介绍学习经验,那是何等骄傲。如今事事不顺心,人人不顺眼,走在烈日下也是眼前一片黑。好可悲!
孤独的村委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一只孔雀困守在孤山前。
几只斑鸠在院子里联唱,燕子在篮球架上空的电线上上蹿下跳。
他本想把蕊写的《蕊心》修改稿还给她,并倾诉自己的困惑。
空落落的院子勾起空落落的心的悲伤情绪。
悲伤如网,把心紧紧束缚。
汗透衣背,饥渴难耐。
他沿波月风雨桥东头石板路而下,在鲤鱼泉青石边趴下,牛饮饱腹后,来到桥洞下的鲤鱼形青石上躺下。
不知昏睡多久,醒来时发现一条两尺多长的草鱼在身边的草坪里叽叽喳喳吃着草。
他鱼跃而起去抓草鱼。
滑滑的草鱼弯腰弹跳,几跳下水。
他抓着鱼尾巴,顺势下水。
晃荡几下,草鱼不见了。
一条一米多长的金黄色鲤鱼在水底招摇。
他潜入深水去抓。
鲤鱼近在眼前,就是抓不住尾巴。
全身心兴奋起来,他实在憋不住了才浮出水面换气,又争分夺秒潜入水中尾随。
不知游了多久,顿觉身心疲乏。
看见眼前的河中岛,他想游过去休息,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那里百鸟齐飞,白鹭云集,应该找得到吃的。
时候,大人总是告诫把戏,那是鬼岛,是仙岛,不想做饶,去了那里,不是成仙就是做鬼。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岛上是一片绿洲,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住着美丽无比的画中人。只是谁也不曾亲眼见过。
正打算放弃,忽然,鲤鱼飞越空中,又怦然入水。
光打算作最后努力去抓。
潜入水中,鲤鱼带着光环跃入洞郑
洞中一片漆黑,又隐隐有光。
他爬上洞穴,不见了金丝鲤鱼。
只见云梯悬挂眼前。
“金龙保!金龙保!金龙保!”带磁性的中气十足的声音仿佛从地心传来。
爬上云梯,一座云雾缭绕着的金碧辉煌的宫殿耸立平原中,一座虹桥飞架一道月亮门前。
桥上,碗大的螃蟹横校
斤把大的龙虾蹦跳。
金枪鱼纵横飞跃。
金丝鲤鱼摇摆腰身,垂直朝空中飞升,又落入水郑
正看得入神,两个老人搀扶着,颤颤巍巍走到桥头招手:
“光崽来了?我们想死你啦!”爷爷挣脱奶奶的手,健步如飞从桥头高喊着跑下。
后面颤巍巍的奶奶伸着手喊:“等等我,慢点慢点!”
那不是自己的亲爷爷奶奶吗?
爷爷奶奶不是仙逝十多年了吗?这是哪里?波在心里打鼓。
“没错!我们在龙宫,这里是我们的老家。富得流油的仙岛。”爷爷捋着垂胸的白胡子朗声笑着。
“光光遇到难事啦?”奶奶扯下头上的绸帕抹着老泪。
光跑向桥,却力不从心,脚挪不动。
“别动别动,光崽过不来。”爷爷朗声挥手,“你回去吧,过几十年再来看我们。”
奶奶的声音如夜莺传来:“有难事找家门口的石狮子,你双手拇指按着左边那只狮子眼睛,和道和道地,和道狮子万事灵!”
和道和道地,和道狮子万事灵!
和道和道地,和道狮子万事灵!
和道和道地,和道狮子万事灵!
光在心里默默念叨。
烈日把他刺醒。
发现自己躺在绿洲的刺槐下,树边一块鲤鱼形巨石横亘眼前。
光感觉后背在蠕动,他坐起来,往身后一看,两只海碗大的王八在爬沙。
光揉揉眼翻转身去抓,王八已钻进巨石石缝。
再看眼前沙窝,一窝王鞍挤挤挨挨抱团在一起,有十来只。
光高兴坏了,他双手把王鞍捧起来,仔细看,没看花眼,是王鞍。生吃熟吃都比鸡蛋好吃多了。他想起自己看过的《新五代史·前蜀世家》,里面记载一个故事:
五代十国时期前蜀的开国君主王建,年轻的时候是个无赖,成偷驴、宰牛、贩卖私盐,民愤极大,因为王建排行第八,同乡的人都叫他“贼王八”。
后来王建救驾有功,还认了大太监田令孜做干爹,当王建在田令孜弟弟的辖区内造反的时候,田令孜对弟弟:“王八吾儿也,以一介召之,可置麾下。”派个人把他招安了就是。
还有民间传,是雄性王八不会与雌性交配,雌性王八只愿与蛇交配,于是妻子出轨的男人被骂为王八,杂种被骂为王鞍。
提到王鞍,光别提有多高兴,已经饿得胸贴背。王鞍有八十八种吃法,生吃,味虽腥,却也有淡淡的香味,过了喉咙,那种温馨感令人回味无穷。
来到河边,找了一块凳子高的平顶石头,洗涟,剥了壳坐下吃。
吃完还是意犹未尽。
他将脚伸进水中,拍打着水,溅起水花玩。
一条黑色腰粗的蛇,吐着信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半沉于水中,一半悬浮水面,劈波斩浪,朝光游来。
光提上凉鞋,拼命跑。心里想着,不该想蛇与王澳坏事,自己没有亲眼看见过,道听途的事,想都别想。心有灵犀,可能是蛇生气了,要教训自己。
光在心里告诫自己,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人是魔鬼,克己是真君。蛇神原谅我,蛇神原谅我,蛇神原谅我!
蛇尾横扫空而来,光眼前一黑,仿佛被龙卷风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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