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波月湾游曳，津津乐道着光的故事。
光把蕊送到风雨桥头，目送她去了村委会，回到烤烟房，他把煤饼添了上去，加了块煤。
块煤发热量高，火力大，保温持久。
火焰闪亮。
光舒心地欣赏起蕊的诗《蕊心》来：
霜
葆存我多彩的云裳
雪
让我的心萌动
春风
唤醒我沉睡的心芽
春光
促使我春蕾般的心绽放
光陶醉在诗中，回到了激情飞扬的中学时代。
想当年，波月湾只有两个初中生考上县一中，全乡只考了三个，第二年剃光头，第三年剃光头。
他俩风光了三年。
人生没有后悔药。想当年，自己完全可以在初中毕业时考中专，因为自己是全年级第一，年级前十名的同学报考了中专的六位同学都考上了理想学校。光在校长的教育劝导下，放弃了中专自愿填报，只填报了省重点高中县一中，如愿以偿。本来老爸老妈苦口婆心要他考中专，一是家里穷，二是靠拼命读书才获得的好成绩，三是可以早点工作，早点结婚生子。
蕊也是前十名的佼佼者，还是自己的同桌，年级第三名，也是校长做工作，放弃了中专志愿填报，一心一意考省重点中学。
第十名的晨梦就报考了师范，如今已有六年工龄了，就在波月湾学教书。本来与蕊一起来看光，半路被家长请去家里，是改再来。他们当时都是学校文学社的成员，很谈得来。
还有一位发泉初中毕业考上农校从政，已在本镇当主管农业副镇长，而且拿到了函授本科文凭。听油茶的农业科技推广在全国出了名，马上要提拔当镇长了。
想起这些同学，光就汗颜。
回到诗中又忘记了现实的烦恼，灵魂仿佛插上翅膀，飞到童真时代，在浪漫的世外桃源里飞翔。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记下灵感爆发的词《念奴娇 波心荡月》
河潺潺
波心荡起浪花笑，
月涌风云人物。
波月河东向，壤是人间仙境。
花草遍地，鱼虾满河，稻香千里。
山河如画，造就无数英豪。
遥想同学当年，初试文才，雄心飞。
诗绪飞扬，谈笑间，李白杜甫匍匐。
龙虎神游，朱雀应笑我，不能冲。
人各有志，乐在自由驰骋。
光坐在灶口的泥地里，斜靠在身后的红豆杉树干上，朗诵着自己的得意作品，仿佛成为了诗坛璀璨夺目的新星，风姿绰约嫦娥般的蕊簇拥着玉树临风的自己笑傲下。
喜鹊在树丫上蹦跳着唱着赞歌。
光向喜鹊挥手致意。
一群大雁排着人字形队伍翱翔而过。
几只麻雀在眼前的低空树枝间追逐嬉戏，把鸟屎拉在本子上。
知了嗤笑着唱着歌，把尿洒在他脸上。
气得光捡起石头跳起来朝树上打。
麻雀惊飞，知了沉默。
“光光，回家吃饭！”丹挤眉弄眼叫着。
看见怒气冲的哥哥，噤若寒蝉，用葱嫩的手拍打着自己的樱桃嘴。
她仰头看，问哥哥怎么啦，跟谁怄气？看看四周，不见人影。
光把本子伸给丹看。
丹噗嗤笑了：“谁叫你长这么帅？鸟也喜欢招惹你。”
光化怒为喜去揪妹妹的嘴：“就你的嘴甜，比黄鹂叫得动听。”
丹抢过本子，细细品了品，朗诵起《念奴娇 波心荡月》来。
读着读着，她翩翩跳起《霓裳舞》。
麻雀不顾安危，绕着他们旋舞，还叽叽喳喳唱着。
豆娘跟在麻雀后面伴舞。
光用树叶吹着口哨。
“原来你们在开联欢会啦，两个癫子颠婆，还不饿？”波姨笑骂着。
丹张开嘴，拍着：“该打，该打！”
他回过头问哥哥：“看了温度计吗？老爸特别叮嘱要我看看。”
她跑到烤房窗户边，打开窗户，取出温度计，一看，63°。
“完了，完了！”她把温度计举向光，“老爸不是，今烤房的温度不能超过40°吗？从明起才能一时升1°。”
光接过温度计一看，傻了眼。
波姨跑向灶口，一看，满灶塘通红，红砖被烧得亮黄。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这一房烤烟全完蛋啦，白起早摸黑啦！我们家怎么那么背时呢，同时做一样的事，人家发财，我们亏本，二十多年都是这样。穷鬼命！”
“都怪我，都怪我没用！”光用头去撞烤烟房门。
“算了算了，不是还有两房烤烟可以烤吗？”丹去拉哥哥。
波姨坐在地上呼拍地哭开了。
丹去拉妈妈，跟着哭了起来。
大月叔骂骂咧咧吹着胡子瞪着眼睛跑来：“活见鬼，叫人喊吃餐饭，喊了个把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急死人，气死人啦！”
他听完丹的解释，叫她不要去拉那个废物。他一脚踹向光：“去死吧！一事无成的蠢猪，不要把人家的门撞烂了，又要叫我们赔钱。”
光停止撞门，怒目圆睁瞪着老爸：“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五十来岁的人了，做成功了一件事？要死你带头，那才算英雄好汉!是我们瞎了眼，投错了胎。”
丹拉着哥哥走：“你怎么能这样爸爸，下无不是的父母。回去吧，千事万事不如饭事，吃饭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爸爸去拉妈妈：“没塌下来，回去吃饭，吃完饭把烤烟清理出来，挑到田里做肥，再去摘烤烟。算我们前世欠他的！”
家里的黑狗摇头摆尾轻声吠叫，这个嗅嗅那个嗅嗅，眼巴巴呼唤着他们，引领家人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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