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犹豫了!程墨白当机立断,对着林雪和理查德使了个眼色,趁着士兵正在粗暴地搜查前排一个带着三个孩的妇人、引起一片混乱哭喊的瞬间,三人如同泥鳅般滑下座位,以极快的速度弓身缩向那个杂物堆积如山的角落。
少年已经先一步跑了过去,像只老鼠般灵巧,他迅速推开几个摞在一起的空藤筐,露出后面一个极其狭窄、由木箱和麻袋构成的三角形空隙,里面塞满了散发着鸡粪味的干草和破布。“快!”少年压低声音急促催促,同时飞快地把刚才那枚硬币弹向车厢另一头。
硬币“叮当”一声脆响,滚落在过道中央。
“什么声音?”士兵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就在这宝贵的几秒钟,三人狼狈地挤进了那个狭、恶臭的空间,少年飞快地把空藤筐和其他杂物拉过来,巧妙地恢复了原状,从外面看,这只是一个堆得特别满的杂物角,缝隙里一片漆黑,充斥着浓烈的鸡粪、灰尘和霉味,几乎令人窒息,沉重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光线从杂物的缝隙透入,可以看到几只军靴在眼前的地板上走来走去,带着尘土和泥点。士兵检查到了这个角落!
“这里怎么回事!谁的烂东西,赶紧挪开!”士官不耐烦地用枪托敲打藤筐。
程墨白握紧霖质锤,林雪屏住呼吸,理查德的手已经摸到了西装内袋里的微型手枪。
“长官,长官!”少年那带着夸张本地口音的法语突然响起,声音洪亮又带着点讨好,“别动那些脏东西了,看,您要找的人,像画像上那个东方人,往车尾跑了!我刚看到一个影子钻过去了!”
士兵的动作戛然而止。“车尾?”士官狐疑地看了一眼少年,又看向黑黢黢的车厢连接通道。
“对对对!”少年一脸真诚,手指急切地指向车尾方向,“跑得飞快!穿着灰衣服,像一只受惊的猴子!”
少年惟妙惟肖的描述瞬间吸引了士兵全部的注意力,通缉令上的东方人特征,加上“灰衣服”这个细节(程墨白此刻穿的正是件沾满泥污的灰色工装外套),让士官信了大半。
“追!”士官低吼一声,带着另外两个士兵端着枪,骂骂咧咧地向昏暗的车尾通道冲去,脚步声咚咚作响。
士兵一离开,少年立刻像变魔术般掀开藤筐一角,露出三张惊魂未定的脸。
“快!趁乱下车!”少年语速飞快,指向最近的一个站台标识牌,那只是一个简陋的木头牌子,写着“基桑加尼河岔口”,火车正因避让对向列车而短暂减速停下。
车厢门被少年猛地拉开一半,雨林湿热的气息和铁轨旁的青草味涌了进来,他率先跳了下去,身手矫健地落在松软的泥地上,朝三人急切招手。
程墨白、林雪、理查德毫不犹豫,紧跟着跃下仍在轻微晃动的车厢,脚刚沾地,火车汽笛就发出了重新启动的长鸣,车轮在铁轨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加速。
最后一个跳下的理查德,在火车加速离开的瞬间,手忙脚乱地在站台边缘踉跄了一下,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心点,白佬!摔下去喂鳄鱼可没人捞你!”
理查德站稳,惊魂未定地整理着自己的草帽和西装,看着少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由衷的、绝非表演的笑容,夹杂着惊奇和感激:“猴子,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在深色皮肤的映衬下格外醒目:“巴卡里!他们都叫我‘火车上的巴卡里’!”他指了指远去的火车尾巴,几个比利时士兵正骂骂咧咧地在车门探头张望,却已望尘莫及。“下次坐车,记得找我买票,保证没人查!”他冲程墨白挤了挤眼,显然认出了这张“值钱”的脸。
雨林边缘的风吹散了站台残留的煤烟味,程墨白看着眼前这个瘦却无比机灵的少年,又望向火车消失的方向,再看向地图上标注的“恩孔多”圣山方向,深吸了一口潮湿而充满生机的空气,前路未卜,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摆脱了追兵,而这趟惊险的火车之旅,也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盟友。
基桑加尼河岔口的简陋渡口旁,浑浊的河水裹挟着上游冲刷下来的红土,在烈日下泛着铁锈般的光泽。巴卡里熟练地蹲在岸边,用树枝在泥地上划出几条清晰的线条:“水路最快,三能到恩孔多山脚。旱路…”他撇撇嘴,做了个被荆棘缠住的夸张动作,“得走七,还会碰上讨厌的‘蓝帽子’(比利时巡逻队)。”
程墨白掏出几张被汗水浸得发软的比利时法郎。巴卡里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嗅到蜜糖的狐猴,但他没接,转而看向理查德那看起来更鼓胀的钱袋。
“水路也要钱,”理查德叹了口气,认命地摸出几张更大面额的钞票,“交通工具呢,我的向导?”
巴卡里狡黠一笑,跳起来跑到渡口旁一片茂密的水椰林后面。几分钟后,他拖出了一条覆盖着厚厚青苔和腐烂水藻的…独木舟?那东西更像是半截被虫蛀空的巨大树干,两头粗糙地削尖,船身遍布岁月留下的裂纹,安静地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混合着淤泥和水生植物腐败的气息。
“卡西的船!”巴卡里拍了拍湿滑的船帮,震落一片绿藻,“老卡西去年被河马顶翻了,这船就归我了!”他语气轻松得像在别饶事。
理查德看着这艘勉强能挤下四饶“古董”,又看看自己价值不菲的亚麻西装,脸上写满了绝望。林雪倒是很平静,已经开始检查船身的裂缝,用随身携带的急救胶带进行简单的防水处理。程墨白则默默地将地图筒和必需品用油布裹紧。
价格谈妥(巴卡里如愿以偿地从理查德那里拿到了令他眉开眼笑的法郎),四人费力地将这条沉重的独木舟推入浑浊的河水。巴卡里灵活地跳上船头,充当舵手和领航员。程墨白和林雪坐在中间两侧,负责划桨。理查德则被安排在最宽敞但也最湿漉漉的船尾,负责“压舱”和时刻警惕避免他的草帽被垂下的藤蔓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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