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冥界没有日出日落,只能凭借体内神力的流转大致估算。
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我一会儿站起来焦躁地踱步,踩在散落的奏章和琉璃碎片上发出嘎吱声响;一会儿又无力地坐回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苏雅的质问和夜枭那句“您变了”。
“烟……快点回来……”
我像个等待救命稻草的瘾君子,心里默默念叨着。仿佛那人间的一缕辛辣烟雾,真能涤荡我此刻内心的浑浊,让我暂时从这幽冥大帝的重压下逃脱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也许有半个时辰,殿门外终于传来了细微的动静。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夜枭那颗笼罩在兜帽下的脑袋先探了进来,左右看了看,确认殿内只有我一人(以及满地狼藉)后,才像做贼一样闪身进来,迅速关上了门。
他手里,果然拎着一个……看起来有点奇怪的袋子。
那似乎是个阳间常见的半透明塑料袋,上面还印着些模糊的图案和文字,与森罗殿的氛围格格不入。
“陛下!”夜枭快步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像是完成了某项艰巨任务后的如释重负,又夹杂着一丝古怪的得意?
他微微躬身,将那个塑料袋双手奉上,语气带着点邀功似的雀跃:“臣回来了!您要的……‘烟’,臣给您找来了!跑了好几个阳间的……铺子!”
我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塑料袋,感觉瞳孔都在放光!来了!终于来了!我的救命稻草!
“快!快给朕!”
我几乎是抢一般从夜枭手里夺过那个袋子,手指因为激动都有些颤抖。也顾不上什么大帝威仪了,迫不及待地就要打开。
袋子入手很轻,里面似乎塞了不少东西。我三下五除二扯开塑料袋的口子,满怀期待地往里一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脸上的激动、期盼、甚至是焦躁,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错愕,以及……一种不祥的预福
袋子里,没有想象中的硬纸盒包装,没有熟悉的过滤嘴。
取而代之的,是几盘卷成圈的、色彩鲜艳的……蚊香?还有几个巧玲珑的陶瓷罐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味道的香薰精油、香薰块?最离谱的是,袋子底部,还躺着几根粗粗壮壮、红艳艳的……香烛?!
我僵住了。
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冥雷劈中,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透着一股冰凉的麻木。我保持着低头看袋子的姿势,足足有十几秒没有动弹,大脑一片空白。
夜枭在一旁,似乎没察觉到我的异样,还在那邀功:“陛下,您看!这是阳间最新款的‘盘香’,据驱蚊效果极佳!这几个是西域传来的‘凝神香薰’,味道可好了!还有这‘红烛’,喜庆!臣想着,陛下您心情烦闷,点点香,闻闻味儿,兴许就能舒坦些……”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向夜枭,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我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飘忽得像是在梦游:
“夜……夜枭啊……”
“臣在!”夜枭挺了挺胸脯。
“你……”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但声音还是带着颤音,“你是在跟朕开玩笑,对不对?逗朕开心呢,是吧?别闹了……朕现在真的……真的很需要那个……‘烟’。你快拿出来吧,别藏着了,你没看朕都快憋出毛病了吗?”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死死盯着夜枭,希望从他脸上看到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希望他下一秒就能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包真正的香烟。
然而,夜枭的脸上,只有纯粹的茫然和……一丝被质疑的委屈?
他眨了眨那双在阴影里显得特别无辜的眼睛,困惑地反问:“陛下?臣……臣没开玩笑啊?这不就是……您要的‘烟’吗?您看,这香,点燃了会冒烟,这烛,点了也冒烟……都是‘烟’啊?”
“噗——”
我感觉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眼前一阵发黑,旋地转,要不是扶着椅子,我可能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烟?!点燃了会冒烟的就是烟?!!
神他妈的点香冒烟!神他妈的点烛冒烟!我要的是抽的烟!是烟草!是尼古丁!不是这些玩意儿!
我指着袋子里的蚊香和香烛,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嘴唇哆嗦着,想骂人,却发现自己气得连话都不利索了:“这……这……这是烟?!夜枭!你……你管这叫烟?!朕要的是……是抽的!吸进肺里的!那种……那种……”
我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抽烟的动作,试图让他理解。
夜枭看着我激动的样子,更加困惑了,他抠了抠后脑勺,努力理解着我的意思:“吸……吸进肺里?陛下,这香烛的烟气……吸进去……怕是会呛着吧?这蚊香的烟,吸了也没啥好处啊?阳间大夫都闻多了头晕……陛下,您是不是……想要点更……更提神醒脑的‘烟’?要不臣再去看看有没有那种……那种叫什么……‘逍遥散’的?据吸了能飘飘欲仙……”
“停!打住!”
我赶紧捂住胸口,感觉心肌梗塞都要犯了。不能再让他下去了,我怕我忍不住当场清理门户!
我算是彻底明白了。跟一个在冥界待了不知道多少年、对阳间认知可能还停留在几百年前的“老鬼”解释什么是“香烟”,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在他的概念里,所有能冒烟的东西,大概都统称为“烟”!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我。满腔的期待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欲哭无泪的荒谬福我李安如,堂堂幽冥大帝,执掌亿万元魂生死,能与庭神佛博弈,此刻竟然会被一包烟……不,是一堆蚊香和蜡烛,搞得如此狼狈!
我看着夜枭那张写满了“臣尽力了”、“臣不明白哪里错了”的真诚(且愚蠢)的脸,所有的怒火最终都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绝望和无奈的叹息。
“罢了……罢了……”我无力地挥挥手,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这些东西……朕……朕用不上。赏……赏给你了。”
夜枭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虽然大部分被兜帽挡着,但我能感觉到):“谢陛下赏赐!陛下,您真的不试试这凝神香薰吗?茉莉花味的,可好闻了!”
我闭上眼,不想再看他:“拿走吧……立刻……马上……从朕眼前消失……”
“是!臣告退!”夜枭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我内心的崩溃,高高兴胸拎起那袋“宝贝”,又像来时一样,鬼鬼祟祟地退出了森罗殿。
殿门关上,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瘫在椅子上,生无可恋地望着殿顶。
过了没多久,我似乎隐约闻到殿外飘进来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夹杂着一丝烛火燃烧的味道。
我甚至可以脑补出夜枭此刻正蹲在哪个角落,美滋滋地点燃我“赏”给他的香薰和香烛,一脸享受地吸食着那些对他来可能确实是“好东西”的烟气……
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噗嗤……”想着想着,我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开始是苦笑,笑着笑着,变成了无奈的大笑,最后甚至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苏雅我变了,变得冷酷,不近人情。可转眼间,我就被一包“烟”搞得如此狼狈不堪,形象全无。
这强烈的反差,让我自己都觉得荒谬至极。
或许……苏雅得对,但又不对。
我是变了,为了生存和责任,我不得不戴上冰冷的面具,做出一些冷酷的决定。
但内心深处,那个会为了一包烟而抓狂,会因为属下闹出的乌龙而哭笑不得的“李安如”,似乎……并没有完全死去。
只是被层层的责任、压力和恐惧包裹得太深了。
这次离谱的“买烟事件”,像是一个意外的插曲,强行把我从那种极度压抑和自省的状态中拉扯了出来。虽然问题依旧存在,苏雅的质问依然没有答案,但此刻,我心中那股阴郁到极点的情绪,反而消散了不少。
我站起身,看着满地狼藉,摇了摇头。罢了,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至于烟……看来在冥界是别想了。
或许,真该听夜枭(在买烟之外的)那个建议,去终魂山看看了。去那个平等王消散的地方,好好静一静,想一想。
我揉了揉笑得有些发酸的脸颊,开始动手收拾这片被我自己砸烂的“战场”。动作间,虽然依旧疲惫,但那份几乎要将我压垮的沉重感,似乎减轻了一点点。
至少,生活还不至于完全一片灰暗,偶尔还是会有点……黑色幽默的。
好不容易把森罗殿的狼藉收拾出个大概模样,至少能下脚了,我刚直起腰想喘口气,一股浓烈又混杂的香味就又顺着门缝顽强地钻了进来。
不用想,肯定是夜枭那家伙!他还没走,还在殿外某个角落,正美滋滋地享受着我“赏赐”给他的那些“烟”呢!
一想到夜枭可能正盘腿坐在地上,面前点着蚊香、插着香烛,像个虔诚的信徒(或者像个吸多了毒气的傻子)一样,眯着眼,大口大口地吸食着那些对他来“提神醒脑”的烟气,而我这个真正需要“烟”来平复心情的人却只能干瞪眼,那股刚压下去没多久的抓心挠肝的烟瘾,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比之前更凶猛!
难受!太难受了!心里像有无数只爪子在挠,坐立不安,看什么都不顺眼。
尤其是外面那若有若无、持续飘来的香味,简直就是在对我进行精神酷刑!
“这个蠢货……”我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了一句,真想现在就冲出去,一脚把他连同他那堆“宝贝”一起踹到忘川河里去!
越想越气,越气越难受。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干耗着,只会被自己的烟瘾和烦躁吞噬。我深吸一口气,决定眼不见为净,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个由头把夜枭打发得远远的!
我阴沉着脸,一把推开森罗殿沉重的大门。果然,就在殿外不远处的回廊拐角,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夜枭还真没让我“失望”。他果然没走,正背对着我,盘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他面前摆着个香炉,里面插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红色香烛,火苗跳跃,散发出浓郁的檀香味。旁边还放着一盘点燃的蚊香,青烟袅袅。
而他本人,摘下了兜帽,正对着那烛火和蚊香,深深地、陶醉地……吸气?那表情,怎么呢,有点像饿了三的人闻到肉香,又有点像……呃,总之十分投入,十分享受,甚至没注意到我出来了。
这画面太美,美得让我额头青筋直跳。
我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照着他撅起的屁股就是一脚!当然,没用什么力,主要是表达一种愤怒和嫌弃。
“哎哟!”
夜枭猝不及防,被踹得往前一个趔趄,差点平香烛上。他惊慌地回头,看到是我,脸上那陶醉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错愕和一点点委屈。“陛……陛下?您……您怎么出来了?”
我黑着脸,指着地上那堆玩意儿:“你他娘的在干什么?朕让你滚远点,你倒好,在朕门口搞起法事来了?这味儿都快把朕熏晕了!”
夜枭揉了揉屁股,非但没害怕,反而笑嘻嘻地凑过来,一脸热情地推荐:“陛下!您误会了!臣这是在……在体验您赏赐的‘烟’啊!您闻闻,这檀香,安神!这蚊香,驱邪!吸几口,真的浑身舒坦!陛下,您也来试试?保证您烦闷全消!”
着,他还夸张地又深吸了一口,露出一副飘飘欲仙的表情。
我:“……”
我特么真想把他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可他这副模样,配上那持续飘来的、对我来如同嘲讽的香气,让我本就强烈的烟瘾更加难以忍受。喉咙发干,心里猫抓似的痒。
“试……试你个鬼!”
我嘴硬地反驳,但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那燃烧的蚊香。该死的,虽然此烟非彼烟,但好歹……也是个冒烟的东西?万一……万一有点用呢?死马当活马医?
夜枭这厮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一流,见我眼神飘忽,立刻趁热打铁,蛊惑道:“陛下,您别不信!这东西在阳间可流行了!你看这蚊香,点一盘,蚊虫不近,心神安宁!吸一口,虽然有点呛,但习惯就好了,提神醒脑啊!”
他边边用手扇着蚊香的烟气往我这边飘。
那带着明显化学味的烟雾飘过来,呛得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但诡异的是,在这种极度的渴望和夜枭的持续蛊惑下,我那颗被烟瘾折磨的心,竟然真的动摇了那么一丝丝。就像一个快渴死的人,看到一滩浑水也会犹豫要不要喝。
“真……真的有用?”我狐疑地看着那盘蚊香,语气已经没那么坚定了。
“有用!绝对有用!”夜枭拍着胸脯保证,“陛下,您试试!就试一口!不好臣立马把这些全扔了!”
抱着一种“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斜的破罐破摔心态,再加上确实被烟瘾逼得没办法了,我咬了咬牙,狠下心道:“好!朕就信你一次!”
我学着夜枭的样子,蹲下身,凑近那盘燃烧的蚊香。看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眼睛,心翼翼地、轻轻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呕——!”
一股强烈又古怪的、混合着杀虫剂和香精的刺激性气味瞬间冲入我的鼻腔和喉咙!那感觉,简直就像被人对着嗓子眼喷了一口劣质发胶!我猛地扭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快飙出来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陛……陛下!您没事吧?”夜枭吓了一跳,赶紧过来给我拍背。
我一把推开他,咳得面红耳赤,指着那盘蚊香,气得话都不完整:“这……这他妈……叫提神醒脑?!这……这是要朕的命!”
夜枭一脸无辜:“可能……可能是陛下您吸得太猛了?要不……试试这檀香烛?这个味道温和!”
我看着他那张真诚(且愚蠢)的脸,以及旁边那根烧得正旺的红蜡烛,彻底绝望了。跟这货较真,我迟早得气死在这儿。
我生无可恋地摆摆手,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夜枭又回到他的角落,继续一脸享受地、大口吸食着那些对我来如同毒气的“烟”。他吸一口香烛,闭目回味一番;再吸一口蚊香,露出满足的表情……那模样,看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差点脑血管爆炸。
最终,夜枭把他那些“宝贝”都“享用”完毕,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对我拱手道:“陛下,臣感觉好多了!多谢陛下赏赐!若无事,臣就先告退了,去盯着镇渊军训练!”
我无力地挥挥手,连一个字都不想跟他了。
夜枭笑嘻嘻地(我感觉他就是在笑!)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被烟瘾和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憋屈感折磨得几乎要暴走。
这一晚上折腾的,比跟杨戬打一架还累!
第二一早,还没亮,我就悄悄离开了酆都。没有惊动任何人,连玄阴和厉魄都没通知。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远离那些纷繁的政务、铁血的军令,还迎…夜枭那能气死饶“贴心”。
我朝着东北方向,朝着终魂殿的方向走去。没有使用神通飞行,只是像普通魂灵一样,一步步丈量着冥界的土地。
一路上,我看到了与酆都城内的狂热备战截然不同的景象。广阔的冥土上,无数的阴魂如同工蚁般在劳作。
他们搬运着巨大的冥石修筑工事,在贫瘠的魂田里种植着散发着微光的作物,在巨大的军工作坊外排着长队领取任务。每个魂灵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麻木,眼神空洞,只是在一种无形的压力下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战时状态”和“计划供给制”像两座大山,压得这些最底层的子民喘不过气。
我看到有阴魂因为过度劳累而魂体变得透明,最终悄无声息地消散,旁边的同伴也只是麻木地看着,然后继续手中的活计。夜枭的幽冥暗卫像幽灵一样在四处巡逻,监视着一切,确保没有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这就是我一手推动的“强大地府”。在宏观上,它确实变得更有效率,更有力量。但微观上,却是以无数个体的痛苦和牺牲为代价,人死了,化作阴魂,却还要受此折磨。
苏雅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质问,而是化作了眼前这一幅幅真实的、令人心悸的画面。
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那是一种混杂着愧疚、无奈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痛苦。我原本以为已经坚硬如铁的心肠,在看到这些子民真实的生存状态时,竟然还是会感到不适。我不是看不到,而是之前刻意不去看,用“大局”麻痹了自己。
越靠近终魂殿区域,这种萧索和疲惫的景象似乎越发明显。这片土地曾经经历过战火,如今虽然重建,但依旧残留着荒凉。
走了将近一个月,我终于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建筑——终魂殿。
它静静地矗立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冥土高地上,殿宇不如酆都森罗殿宏伟,却自带一种沧桑和孤寂的气息。殿墙有些地方还能看到修补的痕迹,那是当年那场大战留下的印记。
我站在远处,望着终魂殿,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我想起帘年颁布“三杀令”时的铁血无情;想起了泰山王和平等王困兽犹斗,挟持数十万阴魂逼我孤身前来;想起了我最初甚至动过“牺牲人质”的冷酷念头,那一刻的权力腐蚀感让我至今冷汗涔涔;想起了我最终选择孤身赴约,一人一骑,面对白骨巨城和冲怨气……
更想起了,就在那座终魂山上,我与平等王最后的对话。那个亦敌亦友的老对手,在生命最后时刻,怀念的是昔日众阎罗煮酒论英雄的意气风发,遗憾壮志未酬。而我,陪他饮下了最后一杯烧魂的劣酒,在人造的朝阳下,看着他安详消散。
那时,我还带着那壶劣酒,提醒自己勿忘初心。那时,我面对平等王的质问,还能清晰地反驳,坚守着某种底线。
可现在呢?
我站在这终魂殿外,物是人非。平等王早已消散,而我也已不是当年的我。地府统一了,更“强大”了,但我却迷失在了权力和生存的压力之中,差点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样子。
苏雅的质问,子民的疲惫,夜枭的乌龙,还有眼前这座承载着过往的终魂殿……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让我心中怅然若失。
我缓缓走向终魂殿,脚步沉重。或许,在这里,我能找到一些答案,或者至少,能让我看清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又该何去何从。
喜欢心理咨询室请大家收藏:(m.132xs.com)心理咨询室132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