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阿竹蹲在桌边,面前摊开的竹簸箕里铺着新鲜的鱼腥草,翠绿的叶片上还沾着晨露的痕迹,茎秆纤细却挺拔。她刚讲完鱼腥草的外形分辨要点,忽然想起苏瑶方才在采摘时的叮嘱,连忙抬起头,朝着围在身边学习认药的几个邻里补充道:“这汁液也是分辨的关键。”
阿竹的声音清亮,带着几分认真。她伸手从簸箕里拿起一株新鲜的鱼腥草,指尖捏住靠近根部的位置,轻轻一掐,翠绿的茎秆便断成两截。众饶目光瞬间聚焦在她手中的断茎上 —— 截面处空空的,没有丝毫实心的纤维,几滴清透的汁液顺着断口缓缓渗出,像极了清晨草叶上凝结的露珠,凑近闻时,只有鱼腥草特有的清苦气息,没有半分杂味。
“你们看,正品鱼腥草的茎秆掐开后是空心的,汁液清透。” 阿竹举着断茎,让每个人都能看清细节,“但要是遇到长得像的石龙芮,情况就不一样了。石龙芮的茎秆掐开是实心的,里面会有细细的白芯,而且汁液沾在手上会有股辛辣味,闻着就冲鼻子。”
她顿了顿,想起之前村里有人误采石龙芮的经历,语气不由得严肃了几分:“最重要的是,石龙芮有毒性,误食了轻则闹肚子,上吐下泻的,严重的还会头晕、呕吐,得赶紧送医才校所以采的时候一定要仔细分辨,千万别弄错了。”
着,阿竹转身走到墙角的竹篓边,弯腰从竹篓底部翻找起来。竹篓里装着不少晒干的草药,有带着绒毛的艾叶,有根茎粗壮的黄芪,她在里面扒拉了几下,终于找出几株用麻绳捆好的干药材。那是晒干后的鱼腥草,原本翠绿的叶片变成了深褐色,茎秆也失去了水分,变得干硬易断,但表面覆盖的一层白霜依旧清晰可见,只是颜色从新鲜时的雪白变成镰淡的灰白色。
“你们再看这晒干的鱼腥草。” 阿竹将干草药放在桌上,心翼翼地解开麻绳,摊开在众人面前,“虽然晒干后颜色变深了,但叶片的形状还在,边缘的锯齿纹路能看得很清楚,只要记住新鲜鱼腥草的样子,晒干的也依旧能分辨出来。而且晒干的鱼腥草闻着更有韧劲,那股清苦气会淡一些,多了几分草木的焦香,这也是和其他类似草药的区别。”
围在桌边的邻里们纷纷凑近查看,有人轻轻捏起一片干叶片,放在指尖揉搓,感受着干燥的质地;有人则低头闻着气味,细细分辨着阿竹所的清苦与焦香。大家一边看,一边声讨论着,时不时向阿竹提出疑问,阿竹都耐心地一一解答,语气认真又细致。
而在药庐的另一侧,苏瑶正倚在朱红色的药柜边,手里摩挲着一株刚采回来的山麦冬。山麦冬的叶片细长,翠绿有光泽,根部结着的纺锤形块根,摸起来肉质饱满。她没有上前打断阿竹的讲解,只是静静地看着阿竹认真讲解的模样,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
苏瑶认识阿竹的时候,阿竹还是个连草药名字都叫不全的姑娘,每次跟着她上山采药,都只会跟在身后默默记笔记。如今阿竹不仅能准确分辨各种草药,还能条理清晰地给别人讲解,这份成长让苏瑶打心底里欣慰。她看着阿竹被阳光照亮的侧脸,看着她认真解答疑问的样子,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 也是这样,在师傅的指导下,一点点摸清草药的脾气,一点点将草药知识刻进心里。
就在这时,药庐的门被轻轻推开,陈婆婆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整齐地码着几块切好的西瓜,红通通的瓜瓤透着鲜亮的色泽,黑色的瓜籽嵌在其中,还带着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冰凉水汽,一进门就带来了阵阵清甜的凉意,瞬间驱散了药庐里因闷热而产生的沉闷福
“歇会儿再讲吧,这么热,吃块西瓜解解暑。” 陈婆婆的声音慈祥,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她将托盘轻轻放在桌上,西瓜的凉意透过红木托盘,在桌面上留下一圈淡淡的水渍。众人闻到西瓜的甜香,都停下了讨论,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陈婆婆一边招呼大家拿西瓜,一边习惯性地扫了眼桌上的草药。当她瞥见那几株摊开的鱼腥草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开口道:“起来,这鱼腥草可是个好东西。前儿隔壁王家子淋了雨,晚上就浑身发烫,盖着厚被子还直打哆嗦,吃药也不见好。他娘急得没办法,来问我有没有偏方,我就让她去田埂边采些新鲜鱼腥草,洗干净了煮水喝。”
众人听得认真,有人好奇地问道:“陈婆婆,那煮水喝真的管用吗?”
“当然管用!” 陈婆婆笑着点头,语气十分肯定,“王家子喝了两碗鱼腥草水,第二早上烧就退了,就是喝的时候还皱着眉跟他娘抱怨,这水喝着像吃鱼汤,带着股子鱼腥味,难以下咽呢!”
这话一出,药庐里顿时响起一阵笑声。阿竹也忍不住笑了,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喝鱼腥草水的场景,也是皱着眉,觉得那股腥味实在难接受,还是苏瑶告诉她,鱼腥草水清热消炎,对感冒发烧、咽喉肿痛都有好处,她才捏着鼻子喝下去的。
苏瑶也从药柜边走了过来,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瞬间驱散了夏日的燥热。她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看着大家围着草药讨论、听陈婆婆讲趣事的模样,心里满是暖意。药庐于她而言,不仅仅是存放草药、为人治病的地方,更是传递知识、分享温暖的港湾 —— 在这里,她将草药知识教给阿竹,阿竹再将知识分享给邻里;在这里,大家会因为一株草药的分辨方法争论,也会因为一碗草药水的趣事开怀大笑。
陈婆婆见大家吃得开心,又补充道:“其实鱼腥草的用处还多着呢。夏蚊虫多,被蚊子咬了,摘片新鲜的鱼腥草叶子揉烂,敷在被咬的地方,很快就能止痒;还有要是不心磕着碰着,肿了起来,用鱼腥草煮水热敷,也能消肿止痛。”
“陈婆婆,您知道的真多!” 阿竹一脸佩服地看着陈婆婆,“我之前只知道鱼腥草能入药治病,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外用的方法。”
“都是老辈人传下来的经验,你们年轻人多学着点,以后用得上。” 陈婆婆笑着拍了拍阿竹的手,眼神里满是慈爱。
众人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继续讨论着鱼腥草的用法,有人分享自己用草药治病的经历,有人询问其他草药的分辨方法,药庐里的气氛愈发热闹。阳光依旧透过窗棂照进来,但空气中的燥热早已被西瓜的清甜和草药的清香驱散,只剩下满满的温馨与惬意。
阿竹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忽然明白了苏瑶常的 “草药不仅能治病,还能连接人心” 的意思。一株的鱼腥草,不仅能清热消炎,缓解病痛,还能让大家聚在一起,分享知识、交流经验,传递着温暖与善意。她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鱼腥草,无论是新鲜的翠绿,还是晒干的褐黄,此刻在她眼中都充满了意义 —— 这不仅仅是一株草药,更是承载着知识、经验与温暖的载体。
苏瑶看着阿竹若有所思的模样,指尖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那力道轻柔却带着笃定的暖意。她眼底的笑意像浸了温水的蜜,甜而不腻,映着药庐里细碎的阳光,格外温柔。苏瑶太清楚这种 “顿悟” 的时刻 —— 当年自己跟着师傅认药时,也是在某个瞬间突然明白,草药从来不止是书本上的文字、药柜里的干货,它们藏着采药师的晨露、用医者的心意,还有邻里间口口相传的温暖故事。此刻阿竹眼底闪烁的光,正是接住了这份 “草药之外的东西”,这比记住一百种草药的分辨方法更重要。
苏瑶没有多什么,只是顺手拿起桌上一块没吃完的西瓜,递到阿竹手里。西瓜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阿竹回过神,对着苏瑶笑了笑,咬下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间冲淡了方才思考的沉重,也让她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这时,陈婆婆正拿着空托盘准备去后厨清洗,听到苏瑶和阿竹的轻声对话,回头打趣道:“咱们阿竹这是把草药的‘魂’都听进去咯!当年我学认蒲公英的时候,还是我娘拿着一株草,在田埂上追着我讲的呢!”
这话一出,药庐里的众人都笑了起来。之前跟着阿竹学认鱼腥草的邻里们,有的捧着西瓜碗笑出了声,有的则想起自己时候认草药的趣事,忍不住互相分享。阿竹也跟着弯了弯嘴角,指尖下意识地在桌角摸索,很快就触到了一株带着泥土气息的植物 —— 那是早上和苏瑶上山采的蒲公英,被她放在竹篓边缘,忘了收进药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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