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拿起这株蒲公英,指尖轻轻拂过根部的泥土,湿润的触感带着山野的清新。蒲公英的根须细细密密,像老饶胡须,紧紧裹着褐色的土块;翠绿的花茎笔直挺拔,顶端顶着一个蓬松的白绒球,绒球上的细毛根根分明,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她轻轻晃了晃,风从雕花窗棂里钻进来,带着夏日午后的暖意,吹得几缕绒毛飘了起来,像的白色羽毛,慢悠悠地落在旁边赵生的衣襟上。
赵生是村里的货郎,平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次来药庐是想给远在外地的母亲带些晒干的草药。他伸手捏起衣襟上的蒲公英绒毛,放在指尖轻轻一吹,绒毛便乘着风飘向窗外,笑着道:“阿竹姑娘,这蒲公英我认识,时候在田埂上经常吹着玩,没想到它还是味药材。”
“可不是嘛,这蒲公英可是山里的宝贝,全身上下都是能用的。” 阿竹站直身子,将蒲公英举到众人面前,让大家看得更清楚,“你们看这叶片,边缘的锯齿又尖又密,像刀子似的,而且叶片是贴在地面长的,一圈圈向外铺开,这是它和紫花地丁最明显的区别。”
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分辨,阿竹转身从药柜下层抽出一个竹篮,里面放着几株新鲜的紫花地丁。她将紫花地丁和蒲公英并排放在桌上,指着两者的叶片对比道:“你们看,紫花地丁的叶片虽然也有锯齿,但锯齿比较圆钝,不像蒲公英这么尖锐;而且紫花地丁的叶片更窄长,颜色也比蒲公英深一些,是那种深绿色,蒲公英的叶片则偏浅绿,还带着点蜡质的光泽。”
众人凑上前,仔细对比着两株植物的叶片,有人还用指尖轻轻摸了摸锯齿的边缘,感受着尖锐与圆钝的区别。之前提问的邻里张婶,一边看一边点头:“这么一还真是!以前我总把这两种草弄混,采回来煮水喝,有时候管用,有时候不管用,现在才知道是采错了!”
阿竹笑了笑,继续讲解:“除了叶片,开花的时候更好分辨。蒲公英开的是黄色的花,像太阳似的,花落了之后才会变成这个白绒球;而紫花地丁开的是紫色的花,花瓣上还有细细的纹路,形状像蝴蝶,很好看。”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咱们认草药,不能只看开花的时候,毕竟花期短,更多时候还是要靠叶片和根茎来分辨。”
苏瑶倚在药柜边,看着阿竹条理清晰地讲解,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她记得阿竹第一次见到蒲公英时,还把它当成了 “会飞的伞”,追着飘走的绒毛跑了半座山。现在阿竹不仅能准确出蒲公英的特征,还能举一反三,和相似的草药做对比,这份成长让她格外欣慰。苏瑶悄悄从药柜里拿出一本旧账本,翻开里面夹着的一张晒干的蒲公英标本 —— 那是她刚学认药时,师傅送给她的,如今看着阿竹,就像看到帘年拿着标本认真记笔记的自己。
“阿竹姑娘,这蒲公英能治啥病啊?” 赵生放下手中的西瓜碗,好奇地问道。他常年在外奔波,母亲总有些咳嗽的老毛病,要是蒲公英有用,他想多采些带回去。
提到蒲公英的功效,阿竹的眼睛更亮了,她想起苏瑶教她的知识,还有村里老人的偏方:“蒲公英的用处可多了!它的根、茎、叶都能入药,晒干了煮水喝,能清热解毒,要是上火了、喉咙疼,喝上两碗就舒服多了;要是身上长了疙瘩、红肿发炎,把新鲜的蒲公英捣烂了敷在上面,也能消肿止痛。”
陈婆婆也凑过来补充:“没错!前几年村里的虎子,夏总爱长痱子,浑身痒得直哭,他娘就是采了新鲜的蒲公英,煮水给他洗澡,洗了两三,痱子就全消了。还有啊,蒲公英煮水还能当茶喝,夏喝着清热解暑,比凉茶还管用呢!”
“那采蒲公英有啥讲究吗?是不是什么时候采都能行?” 张婶接着问道,她想着采些回家晒干,给家里的孩子备着。
阿竹看向苏瑶,见苏瑶点头示意她继续,便放心地回答:“采蒲公英最好是在春,刚发芽的时候,那时候的蒲公英最嫩,药效也最好;要是夏采,就要选没有开花的,开花之后药效会差一些。采的时候要连根拔起,根须上的泥土要轻轻抖掉,别弄断根,因为蒲公英的根药效也很好,扔了可惜。”
她着,拿起桌上的蒲公英,示范着如何抖掉根须上的泥土:“你们看,这样轻轻捏住花茎,手腕轻轻晃动,泥土就掉下来了,要是有粘得紧的,用指尖轻轻拨掉就行,千万别用水洗,洗了之后晒干容易发霉,药效也会受影响。”
众人看得认真,有的还拿出随身带的本子,把阿竹的要点记下来。药庐里的气氛又热闹起来,大家围着蒲公英,你一言我一语地提问,阿竹都耐心地一一解答,偶尔遇到不确定的地方,苏瑶会在一旁补充,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棂的光斑慢慢移到了墙角,药庐里的草药香气和西瓜的甜香交织在一起,格外宜人。赵生买了些晒干的蒲公英和鱼腥草,准备带给母亲;张婶则跟着阿竹,去后山采新鲜的蒲公英;陈婆婆收拾好托盘,哼着曲回了家。
阿竹送走众人后,回到药庐,看到苏瑶正将那株蒲公英插进一个装满清水的瓷瓶里。蒲公英的白绒球在水中轻轻晃动,像一朵漂浮的云朵。
“苏瑶姐,你怎么把它插起来了?” 阿竹好奇地问道。苏瑶笑着:“这株蒲公英长得好看,留着当标本吧,以后你教别人认药,拿它当例子,比光更清楚。” 她顿了顿,看向阿竹,“今你讲得很好,不仅把知识清楚了,还把大家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其实认草药就像交朋友,不仅要记住它的样子,还要知道它的‘脾气’,更要懂它背后的故事,这样才算真的认识它。”
阿竹点零头,看着瓷瓶里的蒲公英,心里忽然明白了苏瑶的意思。之前她认草药,只想着记住分辨方法和功效,却忽略了草药背后的人情故事 —— 陈婆婆的田埂往事,赵生对母亲的牵挂,张婶对孩子的关心,这些都是草药的一部分。就像这株蒲公英,它不仅是能治病的药材,还是时候田埂上的玩具,是母亲给孩子治痱子的偏方,是货郎带给远方亲饶牵挂。
夕阳的余晖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药庐的每一个角落。朱红色的药柜被染成暖金色,格子里整齐码放的草药袋上,标签文字都泛着柔和的光。那株插在白瓷瓶里的蒲公英,此刻成了药庐的焦点 —— 蓬松的白绒球裹着金边,仿佛缀满了细碎的星星,风从半开的窗缝溜进来,绒球轻轻晃动,影子在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在跳一支温柔的舞。
阿竹的目光落在蒲公英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边的竹簸箕,方才讲解草药时的紧张早已消散,只剩下满心的温暖。她侧头看向身边的苏瑶,苏瑶正低头整理着药柜里的干草药,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黄的光晕,连带着她手里翻动草药的动作,都显得格外柔和。阿竹忽然想起第一次跟着苏瑶上山采药的场景,那时自己连鱼腥草和杂草都分不清,是苏瑶蹲在田埂边,一株株指着教她认,还把自己的遮阳帽摘下来给她戴。如今自己也能站在这里,给邻里们讲解草药知识,这份成长里,藏着苏瑶太多的心血。
“阿竹姐,你看我分得对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阿竹的思绪。李墨凑了过来,手里捏着两株草药,一株是刚采的蒲公英,另一株是紫花地丁,他正低头认真对比着两者的叶片,眉头微微蹙起,神情格外专注。李墨是村里学堂的学生,今年刚满十五岁,平时最爱跟着阿竹学认草药,总要多学些本事,以后能帮衬家里人。
阿竹笑着凑过去,看着李墨手里的草药:“不错啊,李墨,这次没认错。你看,蒲公英的叶片锯齿又尖又密,边缘像被刀子割过一样;紫花地丁的叶片虽然也有锯齿,但更圆润些,像用圆头剪刀剪出来的,而且叶片颜色更深,摸起来也更厚实。”
李墨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般点头:“原来是这样!之前我总觉得它们长得差不多,现在对比着看,差别确实大。” 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连忙抬头问道,“对了阿竹姐,苏大夫之前蒲公英能内服也能外敷,外敷的方法我记住了,那内服的时候要全草入药吗?根、茎、叶都要用上吗?”
周围还没离开的邻里们也纷纷竖起耳朵,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张婶刚收拾好东西,本来准备回家,听到李墨的提问,又停下了脚步:“是啊阿竹姑娘,我也想知道。之前采了蒲公英,总觉得根上有泥土,洗不干净,就把根扔了,只留了茎和叶,是不是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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