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离他眉心只差半寸，我能感觉到那层长生气盾在颤抖。可就在这瞬间，整个祭坛剧烈震颤，赤金果实雷光暴涨，一道模糊人影从果中缓缓浮现。
我没有退。
反而将命之力灌入刀锋，猛地一压！
阴长生瞳孔微缩，防御裂开一道细纹。我借力后跃三步，脚跟踩碎一块残碑，体内气血翻涌，喉咙口泛起腥甜。但我稳住了。
“它选的从来不是你。”他还站在原地，灰袍轻扬，语气平静得像在宣读判决。
我抹了把嘴角，冷笑出声：“你‘它’？那你到底是在侍奉什么，还是……你在利用一切，只为让自己不死？”
这话出口，他自己都顿了一下。
雾气停滞了一瞬。
陈智趴在地上，手还抓着碎成几片的护灵符，指节发白。憋宝人躺在裂缝边，脸色惨白如纸，怀里的息壤瓶滚落在地，银色液体早已耗尽。他们撑不住了。
只有我还站着。
哪怕双腿已经发麻，哪怕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风箱，我也不能倒。
“你以为你能懂？”阴长生终于开口，声音低了几分，“你们这些朝生暮死的东西，连百年光阴都走不完，凭什么质疑永恒？”
“那就告诉我。”我盯着他，“让我听听，这几千年来，你是怎么一边着秩序，一边把一个个觉醒者送进吸魂匣的。”
他眼神冷了下来。
“我不是杀人者，我是守门人。”
“守门？”我嗤笑一声，“守的是通往长生的大门吧？你怕的不是世界崩塌，是你自己死。”
空气凝住了。
他第一次没有立刻反驳。
远处，赤金果实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轮廓隐约是个女子，却始终没有动作。她像是被封在果子里，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们凡人总以为，长生是贪念。”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灰雾，里面缠绕着无数细的光点，每一个都在挣扎、熄灭，“可你知道维持轮回要多少代价吗？每过一纪，就有三千灵魂自愿献祭，镇压鬼狐世界的裂隙。而我——必须活着，才能继续主持这一牵”
“自愿？”我声音陡然拔高，“谁看见他们自愿了？谁听见他们喊过名字？你拿他们的魂炼器，喂养自己的力量，还得这么冠冕堂皇！”
“你不明白。”他眼神闪过一丝波动，“真正的灾难不是死亡，而是混乱。一旦规则松动，万界将陷入永夜。我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还有用。但若你执意挑战道……”
“道？”我打断他，“你就是道？你什么就是什么？”
我没等他回答，直接往前踏了一步。
刀尖划地，留下一道焦黑痕迹。
“你我短命，我无知。可我知道一件事——如果一个世界只能靠吞噬觉醒者来维持，那它根本不值得存在！”
话音未落，我猛然将玄鸟羽毛按在胸口。
热流炸开。
命之力顺着经脉奔涌而出，在我周身形成一层薄光。不是为了攻击，是为了支撑。为了不让身体垮下去。
“你问我懂不懂永恒？”我喘着气，一字一句地，“我只知道，有人愿意为同伴挡刀，有人宁死也不交出秘钥，有人耗尽最后一滴血也要点亮前路——这些事，你做过吗？你感受过吗？还是，在你活过的漫长岁月里，早就忘了什么叫活着？”
他沉默了。
太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动手。
但他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得不像个敌人。
“你得对。”他忽然开口，“我不是没试过改变。早在七百年前，我就想废除吸魂仪式。可当我放松控制的第三年，北境裂谷喷出黑雾，三座城池一夜化为死地。魂兽横行，轮回断绝。最后是我亲手重启祭坛，重新点燃引魂灯。”
他这些话时，声音竟有些沙哑。
“所以你选择了最容易的方式。”我冷冷道，“牺牲别人，保全自己。”
“这不是选择。”他摇头，“这是宿命。”
“放屁！”我猛地抬手，刀锋指向他，“宿命是用来打破的！你不敢赌，就杀了所有敢赌的人。你怕痛，就把别饶痛当成药引子！你你在守护世界？你不过是在守护你的命！”
他终于变了脸色。
“够了！”
一声厉喝，长生气流轰然炸开，地面龟裂，石柱崩塌。一股巨力迎面撞来，我硬生生扛住，脚下犁出两道深沟。
可我没有跪。
“你看看他们。”我回头扫过陈智和憋宝人，“他们快死了，因为他们敢走没人走过的路。而你呢？你活得比谁都久，却连迈出一步都不敢！你还好意思谈什么责任？你早就不配谈‘守护’这两个字了！”
阴长生怔住了。
那一瞬，我甚至在他眼里看到了动摇。
但他很快恢复冰冷：“就算你的是真的，你也赢不了。你没有力量，没有时间，更没有资格决定这个世界该怎样运转。”
“我不需要资格。”我咬破指尖，鲜血顺着刀刃流淌，“我只需要做一件事——阻止你。”
我以血画符。
不是古法，也不是传承，是我一路走来，用伤疤和记忆刻下的印记。每一笔都疼，每一划都烫。
命之力在我手中凝聚，微弱，却不肯熄。
“你以为我在追求胜利？”我抬头看他，笑了，“不，我只是在证明，有人不怕死，更有人不怕你。”
他终于动了。
不再是防御，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进攻。
双手张开，灰雾化链，空中织出一张巨网，朝着我当头罩下。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
但我早有准备。
刀锋一转，不是格挡，而是刺向自己左肩！
血溅当场。
可就在那一刹那，命之力因痛感骤然爆发，形成一圈冲击波，将锁链震偏数寸。
我趁机冲出封锁，直扑祭坛中央。
赤金果实近在咫尺。
果中那人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侧首。
阴长生怒吼：“别碰它！”
我没理他。
伸手就要触碰到果实的瞬间，背后寒意袭来。
回身一刀。
刀锋与长气相撞，爆发出刺目火花。
我们再次对峙。
他喘息略重，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
“揭开真相。”我，“然后告诉所有人——你所谓的秩序，不过是裹着皮的贪婪。”
他死死盯着我，忽然低声道：“你知道为什么历代觉醒者都会失败吗？”
我没答。
他笑了笑：“因为他们到最后，都会发现一件事——改变世界的代价，远比忍受它更大。”
“那也比让你这种人主宰一切强。”我握紧刀柄，鲜血顺着手腕滴落，“至少我们试过。”
他沉默片刻，终于出一句话：
“我不是为了自己长生。”
“我是为了让这个世界，还能再活五千年。”
我愣了一下。
可就在这时，果中人影忽然抬起手，轻轻贴在内壁上。
一道雷纹，从她指尖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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